步留云身材高大,柳夫人抱着他,只当是挂在他身上。他任由母亲搓弄,像个听话的乖孩子。他把脸转向区小凉,神气得不得了,似乎在说:是娘让你讲的,可不是我在求你,你看着办!
区小凉对他的姿态视而不见,摆出一付客观公正的神态,含笑说:“断袖,就是喜欢男人的男人,这种喜欢是指男女间的那种喜欢。”
步留云凤眼睁大,漆黑的眼珠子差点蹦出来,整张脸僵成石板:“男人有什么让人喜欢的,他莫不疯了?男人自当喜欢女人,开枝散叶才对,男人能生小孩子吗?”
过度惊吓之下,他早忘记摆姿态,脱口问道。
区小凉也给他来个不理不睬,转头对柳夫人说:“姨娘这下可以放心了,看来表哥没有成为断袖的可能。”
步留云被晾在那里,一时脸涨得通红。他凤目喷火,恨不能把区小凉烧成灰。
柳夫人欣慰地点头:“云儿自然是最乖的,这种破事儿本和他沾不上边儿。只是,意儿……这种luàn_lún的事,步留风也未必敢冒大不违,公然和意儿试心。只怕他又要耍阴谋,咱们更要小心才是。”
区小凉点头。步留云怒目相向,盯紧他不放。
叹气,区小凉无奈地想,这个骄傲的孩子还真是固执,看来不回答他是真不行。再叹气,区小凉和气地对他说:“表哥,你刚才的话也不尽正确。感情的事,最难捉摸。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哪里会管他是男是女,是猫是狗。古人不是还有‘梅妻鹤子’一说吗?况且,爱情和婚姻也并不是同一个概念,不能因为无法开枝散叶就否定爱情。如果能够因为这个原因轻易放弃,那爱情就不能称之为爱情了。”
柳夫人母子听他说出这番爱情论,都有些出乎意料。步留云的凤目茫然,困惑地眨眼,显然没有听懂。
半晌,柳夫人干巴巴地笑着接茬:“看来我没挑错人,外甥于情一字,理解得很深嘛,定可助云儿讨个心上人回来。只不过,我希望我的儿媳妇最好,那个……嗯,正常一点。”又捏捏步留云的脸,“以后你要听表弟的话,不可再闹意气。”
步留云不理会母亲的威胁,凤目恢复了生气,亮晶晶却古怪地打量区小凉:“表弟这么卖力地为断袖辩白,难道你也……是个断袖!”
区小凉说了半天,口渴难耐,正在灌茶,被他石破天惊的话震得当场喷了。他狼狈地呛着水,一个劲儿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就事论事,表哥不要误会!”
“幸好,否则我和一个断袖成天碰面,未免也太危险了。”步留云庆幸地点头,涂朱的唇轻扯,凤眼中闪动着恶意的光芒。
被耍了!被这个小霸王给耍了!区小凉只觉头上火星直冒。他眼角抽搐,转开头,冲柳夫人甜甜地笑:“姨娘,你看表哥,开人家玩笑呢。”那声音嗲得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学步留云撒娇学个十足十。
步留云打个哆嗦,跳出母亲怀抱,伤势搓手臂:“怪了!怎么忽然身上发麻?怕是病了,娘!我请大夫吃药去,你和表弟继续聊。”说完,也不等母亲回话,纵身跑了。
柳夫人高兴地笑笑:“小孩子不记仇,看你们在一起有多开心。”
区小凉被她粗神经的话噎得只有赔笑,再吱唔几句逃回客房。
照例将丁九的晚饭放在内室,区小凉泡在外室浴桶里清洗一天的污物。
他忽然想到丁九的体味问题。丁九肯定经常清理身体,除了那晚的血腥气,他这几天根本闻不到他的气味。如果不是顿顿消失的饭菜,他还真怀疑丁九的存在性。
这么一想,区小凉不由有些满意。原来丁九除了武功高,还有讲究卫生的好习惯呢。不过,这也难说,说不定这是他们这一行当的职业要求也未可知。毕竟若要做到完美隐形,身上绝对不能有暴露行藏的强烈气味。这倒和沈笑君将来的行当恰恰相反。
想到沈笑君,他的唇角扬起个小弯。那个干什么都兴致勃勃讲究原则的家伙,吃了无数苦头,却依然难得地保留了一份童心。现在不知道被老道搓成什么样了?但愿他来年取槐香时,没有少支胳膊缺条腿儿。
轻合上双眼,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张青春鲜活的脸。
同样阳光灿烂的少年,因为境遇不同,步留云和沈笑君给他的感觉相差极大,几乎是南辕北辙。一个如流水般包容,为生存为理想,百折不回地勇往直前。另一个则像烈火,霸道任性,不自觉地卷住一切可能和他共同燃烧。
认真地想了想,区小凉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因为白天的事情真正生步留云的气,而只是觉得有些头痛。想到他神气的凤眼虎虎地瞪人,若涂朱的嘴唇撅着撒娇,区小凉唇边的笑意禁不住更大。
永远不知愁滋味的如火焰般耀眼的少年,真是让人羡慕呢。
9.失败的爱的教育(上)
第二天早上,区小凉正帮暗香给浅香换肩上的伤药,柳夫人派人请他过去。
区小凉把浅香伤口处理妥当,才随丫环来到暖阁。浅香的伤口愈合良好,暗香估计再过十天半月就可行动自如,这让区小凉安心不少。
一进暖阁,区小凉就被眼前场面吓了一跳。
沉香细细的暖阁里一片狼藉,到处扔着画轴。步留云手里还拿着一副,站在当地和母亲对视,满脸不乐意。柳夫人坐在榻上,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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