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小凉奇怪于这对新人的态度,一边极力推辞一边不露痕迹地打量他们。
步留云神色有些凝滞,全无昨天的欢快,目光闪烁,不肯同他对视。
月奴妙目微肿,脸上浓浓的脂粉也掩不住极差的气色。她不停地悄悄观察他,似有些不解和困惑,同样一触上他的目光就快速转开,不愿相望。
两位新人并排坐着,却都似在避免与另一个有肢体接触。目光偶尔对上也马上分开,似乎他们怀有一个大秘密,而这个秘密令他们极度惊恐,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秘密及另一个知情者。
看了半天,也纳闷了半天,区小凉实在猜不透这两个本应该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怎么会在结婚第二天,有这样的表情和反应。
不过,无论怎样,他已尽到了职责,剩下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去走。现在,他只想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柳夫人见挽留不住,只好答应。她准备了丰厚的礼物让区小凉带给将军夫人,又一再嘱咐他常来常往,千万别让她太惦记。
区小凉满口答应,和浅香等登车。
车队正要出发,步留云却快步走了过来。他的凤目紧紧盯住区小凉的脸,目光中情绪复杂,似有无限矛盾和不安。
他手扶车辕,随马车走了一阵,才硬梆梆地扭头冲马说:“你以后别再来了!”
浅香在旁,本以为他是不忍分别来话别,刚想笑话他,听到这句,脸上的笑容立刻僵在那里,随即瞪圆了眼睛。
区小凉止住欲发作的浅香,回视步留云,唇角轻扬:“这次也不是我想来的,以后更谈不上。既然表哥说了,我当然会如你所愿。那么,表哥,后会无期吧!”
步留云的眼中忽然闪过伤痛和愤怒,然而却不再多说,转身回到送别的人群中,站在月奴旁边。
月奴侧身似要避他,转了半圈又停住,似又不太情愿,别扭地僵住身体。
车轮磷磷,步家高大的门楼和送别的人群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区小凉想,这个芙蓉城,他这辈子是再也不会来了。
几人商量先去梅家提亲,再回桐城。浅香本来愤愤不平,骂步留云失心疯,听到要去梅家,立刻又高兴起来。
一对小情侣经过戈壁的磨难,感情更加牢不可破,浅香早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去见未来的老丈人好求亲。现在终于成行,兴奋得他恨不能第二天就到达目的地。
梅老先生听说有人愿娶他女儿,先是大哭三声,后又大笑三声。梅香兰大怒,几人不解。
梅香兰解释,她爹大哭是因为他认为总算是对得起她娘了,大笑则是因为终于可以把她推出家门,再也不用为她操心。
几人齐齐黑线,终于明白步留云的粗神经都是师承自哪里了。
梅老先生笑完,飞快地打个大包袱塞进梅香兰怀里,兴高采烈地打发他们下山,好象生怕待久了浅香会反悔一样。还笑呵呵地说只需成亲那天给他捎个信儿就得,其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步骤就别烦他了。
梅香兰红着眼圈儿,抱住梅老先生哭了半天。
老先生不奈烦,大声对浅香说,他要是敢对小梅子不好,他就亲自动手拧掉他的脑袋。
梅香兰怒,大喊不许他爹打浅香主意。
老先生哈哈大笑,说一声“女生外相”就倏忽不见。梅香兰见状又开始大哭,连叫爹爹。几人劝导一番,留下聘礼,下山而去。
打马驱车回桐城,离家大半年,几人都有些想家,一路上归心似箭。
梅香兰则激动得小脸时不时泛红,对拜见未来公公婆婆感到十分兴奋又有些羞涩。浅香不时和她咬耳朵,努力打消她的不安,尽显准夫婿风范。
司香、区小凉受不了他们肉麻相,踢俩人下车去骑马。
这下正中两人下怀,他们高高兴兴共乘一骑,驰弋在蓝天白云下,撒落笑声一串串。
从打开的车门,司香看着那双俪影,羡慕地叹口气:“梅姑娘真幸运。”
“司香只要愿意,也可以啊。”区小凉漫不经心地说,心绪不佳。
那人,竟敢说出永不相见的混话,让他一口气憋到现在,怎么咽也咽不下。
“我哪有那个福气?”司香苦笑,转开目光。
别人的幸福再令人艳慕,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一生,不是早在出生前就已经被征用了吗?
“司香为什么不想嫁人?”区小凉想起这件匪夷所思的怪事,纳闷地问。无论她当卧底的目的是什么,不嫁人也太过了吧。
“然后呢?生个孩子?可是我这样的人,能给他什么呢?他将来会不会受苦,会不会早夭?只要一想起这些,我就害怕。”她缩了缩身子。
“你为什么不想着好好爱他,尽一切可能让他快乐幸福呢?”
“……”那是因为根本不可能,司香想。
她就是那个孩子,也许娘亲生她前也抱着少爷那样的想法。但是,谁会给她想要的东西呢?一切,都得有人同意了她才会得到,包括她的夫君、孩子。
那个人把她娘亲当条狗在用,把她也当条狗。她的孩子呢?将来也逃不掉当走狗的命运。
她不甘心!她要让这兽的命脉,至少有一支终止在她这里。所以,她绝不会嫁人。
区小凉见她不说话,垂目沉思,只得暗地里叹气。
他已经丁九证实,司香确实每十天出去一次和同一个人密谈。两人见面时谈话简短,内容多是区小凉的日常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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