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小凉趴在床沿,观赏榻侧雕刻的莲花。那上面有上千朵莲,从全开到菡萏,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说起来,在众花中,花半羽似乎独爱莲。
王府里不仅一个小湖样的莲花池,栏杆、房梁、地面、窗扇、桌椅板凳、马车鞍座、衣服饰物,触目所及都有莲花的影子。
有一次他无意中瞥到,花半羽的靴底,竟然也绣了朵半开的粉莲。
踩在地下难道是绣给蚂蚁看的吗?当时他忍不住就腹诽了一句。
莲花上的灯火冒着嫋嫋的青烟,笔直地升到空旷的黑色屋顶。
黑金的大理石地面在灯火中,泛着一团团白色的反光,光影随着跳动忽大忽小,悄无声息。
榻的上方吊着厚薄两层床幔,厚的仍紧束,薄的那层却已散开,半掩着榻。淡金色透明的绢纱,朵朵金莲在上面恹恹地睡着。
细微的水声反衬着殿内更加寂寥,区小凉踡着身体,手撑住头不知不觉又去看花半羽沐浴。
他的目光落在花半羽身上,却穿越了他,停在未知的远处。恍恍惚惚中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魇,飘忽得让他握不住。
不过几天前,他和花半羽还在斗口生闷气,如今却像家人般共处一室,连沐浴都不再避讳。
世事不还真是无常呢!现在躺在床上的他,真的是那个原来的自己吗?一切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区小凉呆呆地想。
步留云和月奴应该度过新婚磨合期了吧?分手时他那付怪样子真令人纳闷。
沈笑君的武功该有大进步了吧?这么久也不知道捎个信儿,大笨蛋。还有暗香他们,生活还如意吗?小浅浅也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还有……丁九。不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怎么样,做什么。是又被派去卧底,还是根本就隐藏在王府,充当隐卫的一员?说不定他此刻就在附近。他那个沉默的个性,和隐卫的身份真的很符合,只有他笨,才会误以为这种人也会为钱去当什么护院保主的保镖……
那个万年扑克脸,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啊?不声不响地走了,走后也再无音信。多说几句话会死吗?他不是隐卫吗?武功那么高,怕人知道,可以偷偷来看他嘛。薄情寡义、没心没肺!
他再次忿忿然。
不知不觉,他到这里有一年了。仔细回想,他竟已经有了那么多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回忆,比前世的经历都要丰富。看来拥有一颗健康的心脏,真的是很重要。
他怔怔地沉思,不自觉地笑,眼神朦胧,心似已飘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花半羽见他看自己的祼体也会神游天外,不禁有些好笑。
全天朝能对他不动欲念的人怕是寥寥无几吧,他怎么偏偏就是其中之一!性冷淡?似乎不像。对他没意思?更不是。真让他无从下手。
沐浴毕走出浴桶,大侍童擦干他上身的水迹,给他套上宽松的寝袍。
小侍童跪在地上擦他下半身,垂着的头看不到表情,那双露在发外的小巧耳朵却微微泛红。他始终不抬头,默不做声地为主人拭净残水,手势快捷轻柔。
穿好衣服,花半羽坐到几旁喝茶,等大侍童将他的头发擦干。
小侍童唤进另两个侍童抬走浴桶,自己拿了一块白布擦地面溅到的一些水。
地板每天不知道要被这些侍童擦多少遍,白布沾了水,上面仍然干净如新,没有一点污物。小侍童努力擦完,躬身退出寝殿,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大侍童给花半羽擦好头发,用梳子小心地梳通,服侍他登榻。然后松开厚床幔,将两层床幔都拉严,用玉莲压实,最后检查一遍烛火门窗,才安静退下。
王府规矩,蕊王寝殿的灯是彻夜不许灭的。
幔内光线很暗,花半羽经过斗争,成功地钻进区小凉的被窝。
他环抱住区小凉,在他耳边细吻轻啄,一边悄声问:“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区小凉笑着偏开头,机灵地把他下移的手拉回腰间:“不要闹。”
花半羽吃吃地笑,追过去继续亲他耳朵,手又向上移。区小凉抓下他的手,身体踡成刺猬,把自己护个严实。
花半羽好笑,哈他痒。区小凉禁不住痒,笑了起来,身体自然放松,却拼命扭着身体躲他。花半羽按住他不让他逃,向他耳中吹气。区小凉笑出声,又踡起身体,抱紧双臂,用头抵在他胸口,抵抗他的骚扰。
两人闹了一阵,都有些微微出汗,才渐渐安静躺好。花半羽搂他在怀,手覆盖在他手上,逐根抚摸他的手指,笑问:“你还没说,刚才在想什么。”
他似乎很执着地想要知道区小凉的一切,包括他的思想。
区小凉靠在他身上,头枕着他的胳膊,任他动作,懒懒地说:“我想起一件好笑的事。为了来不来,我还卜了一卦。”
“我知道,不就是头南尾西吗?你倒真会折腾,来我这儿,有那么为难吗?”花半羽用拇指抚摸他的手背,缓缓地一根根探索他的掌骨,指尖似满怀柔情。
区小凉忽然想到祝小鬼其实是会武功的,他的掌骨会不会和不会武功的人不同呢?他的手掌没有寻常武人的老茧,恐怕是特意为掩饰,但骨骼……
他抓住花半羽的手,仰头看他,不服气地笑:“我倒宁可没来,那样,现在也不至于被你吃得死死的,动弹不了。”
花半羽也笑出来,反握住他的手,抬身将他压在身下,红唇凑近他的眼睛,伸舌轻轻舔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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