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炮灰
晏冷看着黑暗中的宋人良,觉得心里有些酸涩,不是为了兄弟的寂寞,而是感叹命运无常。
他知道宋人良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那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担当,也是身为一个儿子的担当,他们都不会去埋怨什么,因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或者说,这就是他们的命。
所以,晏冷只是走过去,按了按宋人良的肩膀,靠着落地窗,一腿蜷着,坐在地上。
外面的霓虹闪烁,打在晏冷身上,就像他坐在了房间的边缘,一个后仰,就会从这里跌下去,跌得血肉模糊。很多人都不敢完完全全靠着窗户,因为会有一种下一秒会掉下去的错觉,可晏冷喜欢这种和人心里的自我保护相违背的刺激,他不喜欢完全顺从着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他喜欢有一点自我毁灭的刺激,和一点自我违背的抗争,就像他也不会对着自己的心顺从一样,他从来都不懂什么叫做服从。
除了岑歌。
因为上一世的愧疚、空虚、负罪感和那么多年的自我折磨,重生之后,拥有他近二十年完完全全精神寄托的一个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几乎迫不及待地希望能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那个人,服从那个人,赎自己的罪,还自己欠下的债,以及……满足自己二十年来的爱与渴望。
而正在小镇打工的岑歌却完全没有想过,晏冷会有着这样的心理,就像他根本就没想过,晏冷对他会有着那么深的愧疚和那么强烈的爱一样。
因为在岑歌的眼中,晏冷不过是强上了他,囚禁了他几天而已,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段根本不愿触碰的回忆和过往,也是一段并非爱情的感情的背叛。可对于晏冷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岑歌,和之前围在晏冷身边的女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想上就上,想踹就踹,高兴了哄哄,不高兴就强来,只不过是后来出了些偏差罢了,那就是晏冷好像也喜欢上他了,所以他后悔了,不应该那么粗暴地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可计较这些对于岑歌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是喜欢晏冷的,这一点岑歌确定,而那些伤害是他不愿意回忆与触碰的,他也确定,晏冷现在是喜欢他的,他觉得也不是假的,所以计较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晏冷腻了,那就再也不见了,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岑歌也是个硬铮铮的男人,总不至于没了晏冷,他就要整日以泪洗面,怀疑人生吧?
如果晏冷没有腻,真的那么爱着他,真的想和他一起走一辈子,那么他相信,他不会爱得比他少,会回馈给他相等的爱,他也不吃亏。
其实,岑歌是一个非常狠的人,晏冷在上辈子用力琢磨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只是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岑歌喜欢晏冷,不是假的,可他却能狠得下心离开,哪怕断不了情,哪怕不舍得,只要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会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哪怕痛的人还有自己。所以那一天,晏冷跪在地上道歉,泪流满面,岑歌也只是流了一滴泪而已,之后,就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不是他忍着不流,而是他一旦狠下了心,就只会把感情深埋在心里,连自己也骗了过去。
岑歌这人,其实自立而又自卑,他能以十四岁的年纪就从林家搬出去,靠着一双手吃饭,也在心里觉得自己孤僻冷硬,不招人喜欢。他能从晏冷身边潇洒离开,却也觉得没有自己晏冷会过得更好。他能自信回馈给晏冷同样多的爱,却在心里默默地比量着,自己究竟配不配得上。
岑歌就在小镇一边洗着杯子,一边想着自己和晏冷的事,只觉得自己越想就越清楚,越想就越果决,可总不时想起这几日晏冷的身边那么多环肥燕瘦的美人,也想起和他对视时的忐忑和不安。
岑歌真的没有吃醋,他一个大男人,何况他只是喜欢晏冷而已,并不觉得晏冷是他的什么人,看见晏冷和那些女人在一起,他也没什么想法。而且晏冷已经告诉了他,这些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吃飞醋什么的,那可干不出来这种事。
只是晏冷眼中的忐忑却也留在了他的心里,最近他们都没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就算他想给他个安慰,也没有这个机会。本来今天晚上他来小镇打工,就是想等晏冷来,两个人好好谈一谈,毕竟他想晏冷也不想就这么忐忑下去。
晏冷是知道自己今天在这里打工的,可他却没有来。
明明他的眼神告诉他,他是在乎他的,可他却为什么没有来呢?岑歌想不通,直到下班,也没主动给晏冷打个电话,因为他们不是一对吵了架需要哄的恋人,他们只是两个互相喜欢却没什么关系的人。
岑歌就这么从小镇往宿舍走着,凌晨一点,是他下班的时间,这个时候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那些明明很多,却还是一样孤单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路也很长。
之前晏冷还不在的时候,他不会这么一个人走回宿舍,因为路太长,他走不完,所以他会带着报纸,找个门洞,睡上一夜,等第二天最早的那班公交。
后来晏冷在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一起走去宿舍,因为这里和高中离得不是那么远,宿舍也近。
现在,是自己一个人走回去,没关系,自己是男人,不怕劫色,宿舍也很近。
没有了晏冷,岑歌并不觉得不适应,岑歌还是岑歌,没有变过,他只是有些疑惑,晏冷为什么没有来找他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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