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裤子脱了。”晏父志得意满地发号施令,完全没有想到当事人心里如同被雷劈过的感觉。
脱、脱裤子?!!
“不、不用了吧,您就随便打吧……”晏冷一下子就没了气势,第一次有了受罚时告饶的想法。
他真的不怕打,这种打他受得多了,再说又不是重鞭,只是刑鞭罢了,他受得住,您大人有大量,快打吧,脱裤子什么的就算了吧。
然而晏大少爷低估了晏大老爷的坚持,最终还是以慷慨赴死的气势,拉下了裤子。
不管之前的情况有多诡异,真正的惩罚都是毫不留情的,尤其是对于一个整整站了六个小时军姿的人来说,四十鞭,两道伤口,也就是晏冷,还能一声不吭地忍下来,没晕,也没出声。只是原本撑在墙上的他,在第二十鞭的时候,手一软,被砸趴在了墙上,然后又固执地撑好,到了第三十七鞭,一个没撑稳,再次被砸趴在墙上,而后在晏父刻意之下,晏冷就那么趴在墙上受了四鞭。
四十鞭,这事儿就算了了,值。
晏冷微微闭了闭眼,侧着身子靠在墙上,喘了几口气,这一夜,他也是被折腾得狠了,全身没有一处不疼。
晏父把晏冷送回了他的屋子,又给他处理了伤口,看着睡熟的晏冷,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微叹了口气,就回了卧室。
只是晏父走后,晏冷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时间,快要到六点了。昨天岑歌喝了点酒,而且睡得并不早,所以现在应该还没醒。晏冷又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了听外屋的动静,确定岑歌还没有醒,终于松了口气。
晏冷伸手轻轻碰了碰身后的伤口,大概也知道会是什么惨状,但又不放心,慢慢下床,背对着镜子站好,扭头向后看去,却突然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老爹这处理伤口的手法还挺老道,自己原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可他还是怕暴露,毕竟这道伤不同以往,必须要瞒着岑歌,否则一旦让岑歌知道他的获奖、球队能够进入决赛都是他一手操作的,他简直无法想象,所以他必须要瞒过去。
晏冷小心翼翼地半跪着从柜子里翻出绷带,然后对着镜子,把伤口一圈一圈地缠紧,缠了个密不透风。
这一番动作下来,晏冷却是又出了一身的冷汗,拿湿毛巾擦净了身体,之后换上了一套深色家居服,试着以正常的姿势对着镜子走了两步,觉得还是有一点点别扭,但若是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
晏冷在决定今天一整天都尽量不动之后,终于爬上了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和晏冷想象中不同的是,岑歌并没有睡得安稳,因为他做了一个虚幻而又真实的梦。
在梦里,晏冷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晏冷,而更像是个已经失去理智理智的疯子。奇怪的是,他的梦里也有他的存在,只不过自己比起那个大年夜的晚上来,竟然还要凄惨些,瘦骨嶙峋,宽大的衣服更显得他的骨头一块块地凸出来,呈一个“大”字被紧紧地绑在了床上。
岑歌看着“自己”双眼木然地望着天花板,如同一潭死水,晏冷在旁边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但他觉得自己感同身受一般,心里盛满了绝望和悲伤,痛得几乎窒息。
那个扑上来压在自己身上的晏冷让他觉得陌生,可又有一点熟悉,他不知道为什么晏冷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岑歌的心里盛不下那样多的悲伤,都溢了出来,流成了眼泪,却怎么也逃不出那个让他绝望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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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赴藏
因为两人住在晏冷家里,所以平时都比较注意,尤其是,晏冷趴在地上处理文件,岑歌坐在边上的沙发上看书,两人之间无比和谐又有些不一般的气息被晏母敏锐地察觉之后,两人连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呆着都尽量避免,终于平安无事地度过了这段艰难而又有些刺激得日子。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于他们来说,两个人将要一起走过那样漫长的时光,从黑发走到白头,哪里需要计较这短暂的几日。
而这几天当中,唯一让晏冷有些不安的就是岑歌做的那个梦,相比之下,岑歌倒是看得开,不过是一个梦罢了,还取笑晏冷为一场梦那么严肃的样子。岑歌不在乎,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那并不算是全然的一场梦,上辈子,他都真真切切地感到过那些痛苦和绝望,只不过这辈子的他,忘记了。可是晏冷没有忘,岑歌不会明白他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患得患失。这辈子,他什么都不怕,因为他们会一起走下去,可若是岑歌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么他会不会离开他?他不知道,所以他害怕,他已然经受不起再次失去岑歌的痛苦。
所幸的是,岑歌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每个晚上,都睡得安稳,而晏冷的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也暂时地放在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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