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小皇帝就反常的起了床,把楚天邪都搞得满头雾水。
紫金冠束发,明黄龙袍着身,嵌美玉的金丝镶边腰带,脚登着浮云纹玄靴,整整一个早上小皇帝都蹲在一人高的铜镜前左看看,右瞧瞧,不时的问身边的小太监:“朕这一身怎么样?”
“小城城的军队到哪里了?”
“怎么还不到?”
搞得众人很是无语。
将近正午的时候赫连城的队伍在京都外停下,由另一名将军带去大营,赫连城只带了几员主要的大将,进了城。
赫连城还未到皇宫门口,就看见站在一众大臣前面踮着脚眺望的小皇帝,不由心中一暖,翻身下马,快速的是上前几步,单膝跪下:“臣赫连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平身。”小皇帝咧嘴一笑,望着赫连城经历风霜日晒后呈现的有些黑了的俊俏脸庞,一点形象也没有的扑了上去,差点把还未站稳的赫连城扑倒在地。“小城城,人家想你了,呜呜,你又黑了,还瘦了,皮肤也不如以前滑了,不行,这次一定要多住一段时间,好好养回来!”
赫连城看着一众大臣们暧昧不明的目光,不由尴尬的红了脸,偷偷瞧瞧脸上一片淡然文若,低声道:“陛下,这是在街上呢。”
“街上怎么了?谁有异议?”小皇帝饱含杀气的目光在众大臣的身上转了一圈,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唯有月如弦和文若一脸淡然。
小皇帝拉起赫连城便往宫里走去,“小城城,咱们好久不见了,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赫连城一脸无奈的被小皇帝拖走,对于小皇帝,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赫连城比小皇帝大三岁,与文若两人从小便是小皇帝的伴读,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非一般的君臣可以比。
赫连城的父亲是上一任的兵马大元帅,赫连家世世代代守卫永夜,地位也非一般臣子。
再加上小皇帝的性子,与其说他们是君臣,还不如说他们是朋友。
赫连城被小皇帝直接拉回了临霜殿,小皇帝风风火火的回到临霜殿,倒是下了楚天邪一跳,还以为他怎么了。
“相思,吩咐下去,准备午膳,朕要与小城城共宴,对了,顺便叫皇叔和文若来。”小皇帝看起来甚是兴奋:“咱们四个好久没有聚一聚了。”//楚天邪点头应下,邪瞄了赫连城一眼,才离开,赫连城也眉头微皱的看向楚天邪离开的背影。
小皇帝看出了赫连城的疑惑,解释道:“那是相思。”赫连城惊诧的看着小皇帝,他从未见过小皇帝如此柔情,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由咯噔一跳,难道小皇帝动心了?可是小皇帝不是喜欢月如弦吗?
两个人聊从前,年少时的趣事,聊赫连城在边疆的所见所闻,聊小皇帝的这几年,那只存在于记忆里的单纯美好,被翻新出来晾晒,散发着浓郁的温馨。
不久,一席白衣的文若和一席红衣的月如弦走了进来。楚天邪乖巧的站在小皇帝身后,结果被小皇帝强行摁在了身边的座位上。
月如弦和文若也落了座,随后,一排宫女太监放轻步子将佳肴摆了上来。
小皇帝很高兴,笑容一刻都未曾从他脸上下来过:“很久没有大家一起聚一聚了,今天给小城城接风洗尘,好好聊一聊。”
很久了吗?月如弦微低头,艳丽的凤眸里有一丝迷离,有什么东西早就悄然改变,在小皇帝登上皇位的时候,他们,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小皇帝亲手给每个人倒上一杯酒,“陛下是九五至尊,倒酒这种事怎么能陛下来。”月如弦伸手拿过小皇帝手里的酒壶,唇边的笑如斯虚假。
“皇叔,别扫我兴,这里都是自己人,什么皇帝王爷的,都不要提,我喜欢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小皇帝微微皱眉,嘟着嘴道。
月如弦仿佛是故意同小皇帝作对,“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有别,臣等岂能逾越?”
“皇叔!”笑容渐渐敛去,小皇帝眉头皱成了一团,赫连城和文若见状,连忙道:“陛下莫要生气,邵王说的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够了!”小皇帝猛地站起身,脸上再无任何表情,月如弦第一次发现,小皇帝真的长大了,那张绝美的脸已经轮廓清晰,棱角分明,褪去了青涩和稚气,微一恍惚,当年那个爱粘着自己的小家伙的形象与现在的小皇帝重合,阿卿,你真的,长大了。
“你们都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当年那个喜欢带着我偷偷逃学,替我背黑锅,叫我阿尘的赫连城不见了,会在我被太傅提问时给我递答案,帮我抄太傅罚的文章的文若不在了,还有那个一直疼我爱我的皇叔,你们都不要我对不对?”小皇帝的声音越来越低,明亮亮的眸子一点点暗淡,似乎有什么熄灭掉了,破碎掉了,化为一片虚无……
小皇帝默然起身,逃似的离开这让他窒息的地方,楚天邪看了月如弦三人一眼,追了出去。
临霜殿里死一般的寂静,三个呆坐着的男人都有些恍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先帝猝死,年仅十岁的小皇帝即位,大权在握,让那颗心,不知不觉中,变了吗?小皇帝坐上那个位子,大权在握,而让那颗心,变了吗?
那高高在上的位子,触手可及,所以野心无限的膨胀,记忆里那个老是哭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的小离卿,被野心和膨胀的yù_wàng压在了心底深处,再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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