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跟着进入井下,被刘郃几个人带着在地下通道里拐来拐去,黑暗中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随后被安置在一处小房间里。
地上铺着几张草席,席下垫着干稻草,几个军士正躺在那里呼呼大睡,刘郃对何四道:“现在地面上全是江东来的敌军,你一时回不去了,就在这里暂时安歇。注意,不准乱跑,这地下黑灯瞎火的,你也分不清方向,我们也不会给你配火把。有什么事和他们几个说一声,到了吃饭时间,自然会有人给你送吃的来。”
何四连连答应:“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我们也去休息吧。”刘郃带着两名军士转身离开。
军士提醒道:“大人,这个人有些可疑,他说是和家人一起逃的,怎么他摔晕了,家人都不知道呢?”
刘郃微微点头:“是可疑,不过现在他反正也跑不掉,先让他呆着。如果他是奸细,被军士围着,自然睡不安稳。我们先养好神,到时再找人来套套他的话。”
地面上,吕蒙眯了下眼,立即吩咐赶紧把粮食运走。众江东军士忙碌不停,争先恐后把粮仓里的粮食搬运到城外湖边的船上去,不知不觉就快要到进餐时间了。吕蒙心中高兴,大声招呼道:“就用这仓库里的粮食为大伙开餐,好好享受这胜利果实!”
军士高高兴兴扛起好多米袋送到伙伕那里。伙伕一打开米袋傻眼了,里面竟然全是稻草和黄土,哪里有一粒米,不由得惊呼道:“这都些什么啦,猪都不会吃这些东西的吧?”
扛米袋的军士赶紧又打开另外几个袋子,结果每一个里面都差不多,全是干稻草、枯树枝和着黄土,顿时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楞了一回,拔腿就跑回去禀报吕蒙。
吕蒙正在想着把粮食搬完到底是守城,还是率军就近去攻打长沙城呢,听到军士报告根本就不愿相信,那天他故意摔倒,袋子里明明是大米;天明时分他亲自划开一个粮袋,那里面也是大米,怎么可能现在就变成了黄泥巴?
军士们都要哭了:“大人,真的是黄土啊,我们连着划开了十个袋子,里面全都是黄土。”
吕蒙回头看了一下那间已经被搬空了的仓库,抽出腰刀再次划开一个米粮袋,果然,里面全是枯草和黄土。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相信这个事实,把剩下的米袋一个个全划开了,但里面装的全都不是大米。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他又转到旁边的仓库里,抬手一刀又划开一个米袋,这一回,真的是白米流淌出来了。
“看,你们给我看好了,这是不是白米?”吕蒙似乎找到安慰。
军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接话。
见大家不吭声,吕蒙吼着又划开了好几个米袋,当他划到底层时,那个米袋破开,露出来的又是黄土和枯草了,终于闭上嘴,不再咆哮。
宋豪反应过来,赶紧让军士们到仓库里面去检查别的粮袋,只听到一声声回报:“将军,不是大米。”“是黄土。”“黄土。”“全是黄土。”……
“将军,也许我们被人家算计了。”宋豪小心翼翼靠近吕蒙。
吕蒙迅速冷静下来,从昨晚到现在,一个个疑点都在眼前浮现出来。
守军故意在北门纵火,引诱他们到北门攻城,刘磐却带着人马从南门突围走了,等待他的是此前混进城来的先遣人员被集体处死的现场。这说明,守军早就对他这次突袭围城有精心准备,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去伪造这些人是战死的假像呢?
根据部属们报告,城中已经是十室九空,百姓都差不多逃光了,他们是从哪里逃出去呢?昨夜南门绝对没有跑出去那么多人,时间不允许,百姓们也跑不到那么快。
守军早就准备,可前段时间运进来那么多粮食,不可能这么快就全都被运走,凭他那几天观察的运粮规模和巴丘屯田面积估算,没有上百艘船是无法全部运走的,即使有那么多船,装运也来不及吧,那么粮食又都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此前自己扛的也是黄土?
想到这里,吕蒙走到后面,扛起一个米袋试了试份量,明显感觉比米袋沉,划开一看,就是一袋黄土,可是那两天自己背起来,重量都是差不多,应该全是真正的大米啊?那现在,那些大米都去了哪里?
来不及细想,吕蒙先让军士逐袋查看,把真正的米袋都挑选出来,又吩咐赶紧到湖边去,把已经装上船的粮袋都检查一遍,要是运了两船黄土到江东去邀功,他可就面子丢大了。
守军顺利撤离,百姓大都消失,粮食变成黄土,这一切都说明,人家是早就精心准备了的,要不然不可能在短时间把一切做得有条不紊,看来宋豪说得对,这一切本就是人家预先设下的陷阱,我真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了吗?
额头上开始有些冷汗了,吕蒙想起此前对鲁肃夸下的海口,如今人家还率军在长江上随时准备接应呢,要是就这么得了一座空城,抢了几船黄土回去,那以后在江东只怕再也抬不起头了。
粮食,关键是粮食,只要找到粮食,那就是大功一件了,吕蒙相信,粮食绝对没有这么快全运走,一定是被守军给藏起来了。
“粮食一定是被敌人藏起来了,给我挨家挨户搜查,仔细地搜查!”吕蒙咬牙下了命令。
全城的寻粮行动开始了,反正都没多少百姓,搜查起来很方便,都很少听到哭爹喊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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