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率领船队依靠夜袭和火攻,使敌人一时之间陷入慌乱,迅速向前推进了好几里水路。
刘磐紧跟在后面,顺势拐进了旁岔水道,进入洞庭湖区。
那时的湖区,还不叫洞庭湖,也不是后来的方圆八百里大湖,但却是典型的水泽之乡,众多大小湖泊相连,其间河道纵横,相互连接。其互相联连的水域,反而远远不只八百里。
不熟悉的人进入这片水域,往往会在其中迷失,要么原路徘徊,要么船只搁浅,或者进入单一出口的死水塘。
刘磐在荆州多年,岳阳郡又是他的辖地,在泽区穿梭,自然如同在自家府中闲庭漫步,轻松得很。
当下他率领两千军士,分乘大小船只,在蛛网般的水道中,不断穿插前行,往停在大湖中的孙皎船队靠近。
敌船望见动静,也已经紧急派出部分船只前来迎战。
刘磐站在船头大呼道:“敌人三番五次窥视我荆州,多次偷袭巴丘,乡亲们饱受敌寇欺凌。岳阳郡的子弟们,为了我们的父老妻儿,大家今夜务必要舍生忘死,拼力杀贼,让他们有来无回!有来无回!”
军士们齐声高呼回应:“誓死杀贼!誓死杀贼!”呐喊着争先恐后向敌船冲杀过去。
两军的前锋小船厮杀在一起。
刘磐不和敌人纠缠,只是不停扳动弓弦,射杀靠近的敌人,扯起风帆,护送着几十艘满载蒿草干柴,浇上了油脂的轻船,迅速冲向敌人尚未来得及出动的敌人大型船队。
眼看着接近敌船,军士们敲打火镰,点燃船上引火物,然后迅速登上别的船只。
几十艘熊熊燃烧的轻船,借着风势,向敌船猛扑过去。
敌船急忙四散分离,只是一时之间哪里能全都避开,顿时有十几艘大船被引燃。火借风势,火苗顺着桅杆和风帆上升,窜起老高。
而在远处湖面,已经有长长的船队趁夜在向巴丘靠近,为首的大船上,并排站着两个人,一个叫王平,一个叫刘郃。
原来王平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按照葛良的吩咐,率领一千巴郡郡兵,分批乔装进入岳阳和长沙郡,并且和长沙太守通报了信息,从长沙郡借得两千郡兵及相应船只,随时准备接应巴丘。
刘郃早几天率领一部分郡兵故意在孙皎眼皮底下撤走,也并没有走远,只不过逆湘水而上几十里,就和此前早已撤出的另一千郡兵会合,又立即联系上王平,今晚又趁着夜色悄悄一起摸了回来。
现在的他们,都在翘首观望着远方的天空。
今夜阴云密布,无星无月,这样更好,如果巴丘那边真的燃起了大火,身在远处的他们,就更容易发现异常。
亮了,终于亮了,远方的天空,都已经被映红了!
一向冷静的刘郃都忍不住笑咧了嘴,兴奋地拉住王平的手:“开始了!战斗已经开始了!”
王平也兴奋地连连点头:“可把我等坏了。”
何聋子高声叫喊道:“全速前进!出击!”
一串大红灯笼被迅速升上高高的桅杆,号召后面的船只立即全面燃起灯火,全速驶向巴丘!
何聋子还嫌不过瘾,竟顺桅杆爬上去,冲着后面的船只喊道:“杀啊,这次要把敌人全杀光!让他们从此不敢再对巴丘有不轨之心!”
王平对刘郃一抱拳:“我这就先回自己船队了。”
五千人马的船队,亮起灯火,高声呐喊,争先恐后向前疾驰而去。
陆逊仍在忐忑不已,他当初同意孙皎的意见后不过几个辰,就意识到留驻巴丘是一个错误。
敌人既然在江陵和荆安城有精心准备,那么对巴丘,肯定也不会置之不理,一定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他恨自己一时糊涂,没有反对孙皎的留驻建议,很可能会让队伍陷入灭顶之灾。
但孙皎当面对他们发话,他又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毕竟,人家是吴侯宗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代表着孙权的意思。
他也听说过,孙权曾经是要让吕蒙和孙皎分为左右大督的。也就是说,孙权曾经有让孙皎指挥这次战役的打算;也就是说,如果孙皎和吕蒙分督,他陆逊本就应该划归孙皎管辖!
他陆逊还真能完全不顾孙皎的指示?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权身上了,希望他看到自己的上书以后,能及时下令让他们全都撤回去。
然而第一封信送去后,孙权只是让吕蒙率领一部分人马回江夏,而让他留在巴丘,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正式划归孙皎所统辖了。
他只好再托吕蒙捎信上书,希望孙权能尽早改变主意,同时又希望,敌人的行动不要那么快,让他们安全度过这几天时光。
可是,敌人在江陵和荆安出击如此迅速,真的会给他们留下足够的时间吗?
只怕不会,敌人应该很快就会发起进攻!
虽然,在此前的两天里,孟达的进攻已经被他们多次击退。
然而就是因为孟达的几次败退,让他更怀疑了。
敌人在江陵和巴丘的出击,是那样的猛烈,迅速,从四面八方冲杀出来,甚至包括天空,都有什么所谓的神鸟帮助他们,可这两天,除了投石船还偶尔可以看到,敌人的兵力和攻势,似乎一下子减少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他满腹经纶,饱读兵书,知道攻敌要趁势,当初自家撤退时,可以说是处于一片慌乱之中,敌人完全可以,而且应该一路追击,不给自家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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