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忙又好言安慰了一番,左雁亭却听不进去,淡淡的说自己已吃饱了,就回到房里去。
歪在床上,只觉眼泪要往下掉,心里实是酸楚无比。想着爹娘不明就里,还以为自己真的解开心结,能好好的娶妻生子,殊不知现在的自己,却再也没有娶妻生子的可能了。
一想到这里,鼻子不由得一酸,一滴泪就落了下来。左雁亭看着床上那滴水渍,忽然间发狠似的去撕那床帐,然而他手无缚鸡之力,哪有那么容易就将床帐撕下来。
回忆起龙锡对他施暴的那一天,自己的衣服被他撕开了几个大口子,那双手竟比刀剑还要锋利,如今这床帐只是薄薄的一层轻纱,自己尚且无能为力,又怎可能逃离他的魔掌,更不用提他的势力,手下也定是有无数的能人异士。
难道这辈子便是注定如此了吗?在王府里做一辈子的禁脔,直到青春逝去容貌老丑?
左雁亭绝望的坐在床边,发现似乎自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但是他不甘心,他是男人,怎么可以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充当着女人的角色,他一定要想办法扭转这屈辱的命运。
抬头,就在不经意间,看见桌上的铜镜,那是他素日用来梳头时照着的,此时正被平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左雁亭将铜镜拿起来,凝视着镜中那张秀气的脸,他的手指也慢慢来到自己的脸上,在那里反复摩挲着。
他记得龙锡说自己俊秀文雅,又说自己的皮肤细滑,比之少女也不遑多让。那么,吸引他的便是这两样东西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把脸毁了吧,把全身的皮肤都划开了,让脸上身上都是丑陋的疤痕,这样的话,那人便不会再痴缠自己了吧?
左雁亭空前的兴奋起来,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条躲避龙锡的捷径,他四处转着圈子,最后在桌上的果盘中发现了一把水果刀。
重新坐在镜子前,当最初的兴奋过后,左雁亭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毕竟这是要自残,镜中那张俊秀的面庞,是自己的脸,一想到很快,它就会鲜血淋漓狰狞可怖,他又怎么可能泰然自若。
然而比起一生都被当做禁脔的耻辱,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选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刀,慢慢的,向自己脸上划去。
「叮」的一声轻响,左雁亭的手腕霎时一阵剧痛酸麻,水果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他吓得大叫了一声,瞬间以为是龙锡就在窗外,然而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黑衣人。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左雁亭吓得紧紧靠在桌边,紧张的盯着那个黑衣人看,对方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带给他的恐惧丝毫不亚于龙锡。
「公子,请别忘了王爷的话。」那黑衣人淡漠的看着左雁亭,想了想,又丢下一句:「念你初犯,这一次我可以当做不知道。」说完,他就向后一翻,等到左雁亭赶到窗边时,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雁亭,怎么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左雁亭连忙转过身,走过去扶住鬓发如银的老太太,轻声道:「奶奶,没事儿,刚刚看见外面有只野猫,吓了一跳。」
「我好像听见你和谁说话。」老太太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耳朵还是好使得很。
「哦,也……也没什么,我吓了它几句,它就走了。」左雁亭额头上除了一层细汗,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傻孩子,那野猫又不懂人语,你挥挥手,它就跑得比什么都快,还和它说什么话?你真是个痴儿。」
老太太笑着摇头,又叮嘱了左雁亭几句,就拄着拐杖自己走了,左雁亭一直送到院中,看见一个丫鬟赶了过来,方将奶奶交给她,直到亲眼见着奶奶进了屋,他才回转身来。
坐在床上怔了半日,左雁亭怎也没想到龙锡竟会如此周密,他以往在那些传奇脚本里看到说那些达官贵族都养着能转瞬无踪的影子死士,瞬息即现瞬息即逝,他还以为那些都是里编纂的,皇宫里养的那些据说能高来高去的大内高手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哪里又能有这种千里杀人一夜还的高手,那是神不是人了。
然而如今方知道,原来这种人是真有的,还被龙锡用来在暗中看守自己。他慢慢靠在床柱上,苦涩的自嘲一笑,喃喃道:「王爷啊王爷,你还真看得起我,竟派了这样的能人异士来看着,你对我……还真是好得不得了啊。」
事已至此,左雁亭也知道,自残的主意是别想打了。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自己鲁莽。那龙锡既然说他自杀就要让合族人给自己陪葬,那如果自残了,他不一样要把气出在亲人和其他亲友们的身上吗?
难道……就真的逃不开去了吗?左雁亭呆呆看着窗外的绿荫如盖,如果是往年的夏日,他便喜欢去那株大树下乘凉,可今日,却没有那个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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