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说他这么晚回来是刚下工么?
“她说她不太舒服。”哪里是不太舒服啊,简直是挟私报复!叶重言把身子转了转,亮出自己的腰,“给我按按这里,我弯着腰给她按了大半夜的脚,腰都快断了。”
杨靖的动作一顿:“按脚?”
叶重言打着哈欠点点头,那样子活像个搬了一天一夜货的童工。
“她还让你干什么了?”杨靖的口气不善起来。
“也没多少,熬了些鸡汤、绿豆汤好让她明天喝,然后就是按按肩按按脚什么的,最后替她把房间布置了一下,在她睡前给她读了些名人佚事……还有好多好多,累得想不动了。”叶重方挥挥手。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人擦地板,特么还不是用拖把是用小手帕!
只是这些的话,也不至于把他累成这样吧?杨靖的嘴角勾了一下,他咳了一声,把自己的小心情藏好,然后换上了一脸的愤怒:“她怎么这样?你也真的做啊?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杨府八百家丁随你调谴。”
叶重言回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要是他是个妹子的话,以身相许的冲动都有了:“她不让……”
花簇雪不让啊,说是怕杨靖的那些下人害她,一整夜啊一整夜,三百六十七块半的青砖啊,他就弯着腰一块块地亲自擦了!还是用小手帕啊!!
杨靖拧眉:“她有病啊!”
叶重言重重地叹了口气,第一次没有反驳。
两人再没有说话,杨靖一下一下地给叶重言按肩捶腿。恶人谷没个像样的风景,好在风吹得很奔放,特别是在黎明时分。按摩一做,清亮亮的风一吹,叶重言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身体有劲儿了,睡意也不太浓了,于是他又问了一遍:“你在这里等了我大半夜是为什么事来着?”
杨靖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羞涩:“你不是说不去看戏嘛,我正好得了几支周家的烟花,就想放给你看。谁知道你这个点才回来,不去也没有关系,你先回房睡个觉,明天晚上看也一样。”
嗳哟,周家的烟花,追小女生的手段不要这么相似啊。当年叶重言追花簇雪的时候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放烟火什么的都是他玩剩下的好不好?
叶重言本想贵冷艳地拒绝他,但杨靖那诚恳的小眼神,热切里还带着的忐忑的目光,跟当年的自己真的太相似了!他还记得当年自己请花簇雪去看烟花的时候,她只是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然后冲身后的小姐妹笑笑:“你们去吧,烟花什么的,我看腻了。”然后一群秀坊妹子就簇拥着他去了,顺便还敲诈了一顿饭外加各色胭脂水粉……当然,叶重言不知道的是,从此,他“人傻钱多速来”的名头就在秀坊里传开了。
叶重言噎了一下,开口:“好。”
杨靖像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生怕他反悔似的,欢天喜地地就拉着叶重言往后山去了。
说是后山,这座“山”也继承了恶人谷的一贯风格,泥土里混着血一样的颜色,目之所触,寸草不生,小土包的顶上稀稀拉拉地立着几棵枯死的树,山脚倒是有几片黄惨惨的竹林子,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地中海式的大秃瓢。
杨靖拉着他爬上山顶,在一棵最大的枯树下坐了,得意地拉着他四处远眺:“怎么样?风景不错吧?这可是我们谷里风景最好的一块地了,为了这,可是有不少人动我这宅子的主意呢。我拿下这宅子的时候,一没人二没财三没势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他才不管这块地是真好还是假好呢,反正能拿下就是男人实力的象征。
叶重言看着他那个兴奋劲,真不忍心告诉他,他们的山庄就修在西湖最贵的一块地上,最好的风景就在他们家……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恶人谷一直对浩气盟念念不忘,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偷偷跑去浩气盟看风景,这群孩子过得太苦逼了有木有?在这里精神享受完全是个零啊。
叶重言对自己说,千万不能伤害杨靖的小心灵。于是他很配合地露出一脸崇拜和仰慕。
杨靖摩拳擦掌:“我现在放烟花给你看吧,一会儿天都亮了,你可以早点回去趁着凉快睡一会儿。”
嗳哟,还能早点回去睡觉呢!叶重言欢快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杨靖冲他诡秘一笑,“bu~”地一声,四射而出的烟火照亮了半个天空,噼里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
叶重言诧异地张大了嘴,这里可不止小打小闹的“几支”的烟花。这种烟火四射的场景完全可以和百花齐放的场面相媲美,特别是在这块贫瘠土地的衬托下,极致的美和极致的……咳,极致的不好看(=丑)交融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美得更美,咳,不好看的(=丑)更不好看(=更丑)。明明是两种极端,放在一起却有种异样的美感。
叶重言以为这个场面已经够惊心动魄了,谁知还没完,山脚那片黄惨惨的树林子里,突然飘出了一片孔明灯,不是一只,也不是一百只,浩浩荡荡的足有千只万只,你追我赶,轻飘慢涌,缓缓流动,千万只孔明灯放着萤萤的烛光,远远看去就像天上的银河一样。
美吗?美!
感动吗?滚!
叶重言手心出了一层汗。这货再呆再蠢也知道今天晚上不是只看烟花这么简单了!特么这是有预谋的!
叶重言当场脚底抹油就想溜,谁知杨靖的手跟只铁钳一样,牢牢地抓着他不放。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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