阕之杉有些警惕,没有喝酒,只问:“你究竟是何打算?”
各仁达珠半杯酒下肚,却没有理睬阕之杉,而是回头与那青年说话:“夏日里让人喝热酒,也只有你能做出这种事了。”
那青年笑着说:“如今早已入了秋,晚上也有凉意。若是再吃冷酒,该对肠胃不好了。”
“知道对肠胃有害,还在夜里引我喝酒?”各仁达珠勾起唇,“该打。”
“将军既是喜欢,今夜又心情好,吃些酒也罢。”青年道,“明日便不给了。”
“你还会拿捏我了?真是有长进。”各仁达珠看向青年,青年抬头与之对视一眼,随后又默默低下,却道,“将军可别冷落了客人,总与我说话作甚么?”
各仁达珠顿了一下,道:“你既这么说,便先去睡吧。”
青年却摇头道:“还不困。”
各仁达珠将杯中酒喝干,出了口气:“那便随你。”
阕之杉摸不清现下是什么情况,只能默默听着,一头雾水。
这青年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各仁达珠如此重视?
他正猜着,就见各仁达珠突然站了起来,道:“我出去一趟,阙将军在此处好生休息,外头人多,还是勿要随意走动的好。”
她大步流星的出了军帐,只留阕之杉与那青年两人。
外头全是士兵,他单枪匹马自然冲不出去。阕之杉余光扫过那青年,既然各仁达珠如此重视他,若是能制住,将其作为人质,或许……
“将军可是在想以我为人质要挟公主放人?”那青年忽然笑了,抬头看着阕之杉,“这是行不通的。不然公主又怎会放心让我呆在这里?”
方才一直低眉垂首,直到此时,阕之杉才看清青年的面容。
这青年模样生的很好,俊秀清朗,看着柔和温润。只是脸色却过于苍白了,仿若失了血色般虚弱。
这样一个现成的把柄可以利用,纵使青年说的如此肯定,阕之杉依旧慢慢握紧了拳,整个人渐渐绷紧,蓄势待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阕之杉笑了,“总不会比现在更坏。”
“你若是对我动手,才是将自己推入死局之中。”那青年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与其冒这种必输的险。不如安心等着公主回来。”
“哦?你倒说说是何种死局?”
“方才入帐时,你身上所有武器都已经被卸了个干净。”青年道,“我虽不顶用,倒也还随身带着几样保命物件的。”
“这就更好了。”阕之杉道,“若我挟住你,正巧可以拿你的武器为己所用。”
“那就要看是将军的腿快,还是我的手快了。”青年对阕之杉笑了笑,“不过想必将军并不想尝试,毕竟一不小心可就没命了。”
“再者,若真被你擒住,不用公主抉择,我自会了断。到时候将军只得一个无用的尸首,且这么一来,原本公主并未打算对将军出手,那时也少不得要改变主意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吓人的。”阕之杉笑了,身子放松下去靠在垫上,暂时打消了念头。
他心里明白,各仁达珠既然敢这么抬脚就走,便是有恃无恐。只怕这看似病恹恹的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对付。
“小兄弟看着年纪不大啊,”阕之杉扫视一圈军帐,居然与人聊起了天。
这青年的定力也非常人可比,回道:“将军年轻有为,我该是比你大些的。”
“左右也差不了多少,便都是同辈。”阕之杉又问,“阁下似乎并非草原族人,看这面容,倒与汉人更像些。”
“将军好眼力。”青年笑了笑,“我是大梁人。”
“你是大梁人?”阕之杉诧异道,“那为何竟身处草原军队之中?”
“不过父母为大梁人罢了。”青年淡淡道,“公主救过我一命,无以为报,只能毕生跟随聊表谢意,”
青年正说着,就听军帐外头一阵s_ao乱,刀剑喊杀声突然爆发出来,简直震耳欲聋。
阕之杉看向青年的眼神一凝,随手端起身边的酒杯,手腕一抖,直直的朝青年掷了出去,人则如弹簧一般飞快起身,与酒杯一同扑向青年。
那青年却似早有准备,面不改色,身子往旁边一歪,而后对着阕之杉抬起手臂。
阕之杉眼看着就要碰到青年,突然间只觉得胳膊一麻,而后整个人便失去了力气,再也不受自己控制。
眼前视线逐渐模糊,阕之杉看着那青年从地上爬起来,耳中听到的最后的声响是从外头传来的。
外头闹闹哄哄,说话的那人声音却很沉稳。
“放人。”
入耳的声音如此熟悉,阕之杉挣扎着想要发出些动静,然而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被拖入了黑暗中。
重伤
阕之杉是被颠醒的。
□□的马疾驰着。天色将将变白,他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就见有一只手从他身侧绕到前面,牢牢地抓着缰绳。
鼻尖萦绕着浓厚的血腥气,他侧头回望,入目是江崇逍的冒着胡茬的下巴。
见他终于转醒,江崇逍轻轻松了口气,问道:“感觉如何?”
“还行。”阕之杉环顾四周,清醒过来,“我们这是回去了?”
“嗯。”江崇逍突然送开缰绳,低头压在阕之杉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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