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母亲身体一向很好,她还不到四十岁,如果没人动手脚,怎麽可能在睡眠中猝死!
加贺由奈终於哭了起来:「爸爸每夜都做噩梦,梦见自己客死异乡,他已经上年纪了,身体也不好,再不让他回去,也许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你以为年纪大就成了免死金牌吗?真可笑,年轻时是个畜生,老了就是老畜生,不会突然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什麽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害怕客死异乡,其实是看加贺总一郎年事已高,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所以才著急回日本来谋家产吧?!
八点整,餐厅外广场的喷泉启动,餐厅内也开始了钢琴弹奏。
演奏者是个棕发男孩,戴著眼镜,看起来像个学生,不过演奏技巧很好,加贺原衫专注的听了一会儿,扭回头问:「由奈,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学过小提琴,我会一点钢琴,我们经常一起合奏的事情吗?」
由奈抽泣著点了点头,多年以前,加贺原衫还是她的好哥哥,甚至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她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嫁给哥哥这样的话。
「你知道为什麽我再也不弹了吗?」
由奈摇了摇头,不明白他为什麽突然提起这段往事。
加贺原衫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指梢,讽刺的笑:「因为,﹃叔叔﹄在我的琴键上涂了由皮肤渗入的有毒化学品,再弹下去,我会器官衰竭而死。」
「因为,﹃叔叔﹄在我的琴键上涂了由皮肤渗入的有毒化学品,再弹下去,我会器官衰竭而死。」
由奈惊骇的瞪大眼,脸瞬间变得苍白,不敢置信:「不……不可能……」
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和哥哥一起演奏时,作为最忠实的听众的爸爸脸上那种陶醉而满足的表情,是她童年的美好记忆。日後父兄失和,互相伤害,这场斗争在她心中只是权力之争,无所谓正义邪恶,父亲不过错在手段太过激。
可是如果加贺原衫说的是真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是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qín_shòu,那时候哥哥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啊?!
「尝过人肉滋味的狼怎麽可能改吃素?!第一选择就是本性,什麽一时冲动、鬼迷心窍、形势所逼、迫不得已……全部都是狗屁,我不会原谅任何背叛的行为,没有理由和借口,放弃过我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加贺由奈被打击得六神无主,眼睛里没有了期冀,只是呐呐道:「哥,你究竟怎样,才能让爸爸回去?」
「想回国?除非运回来的是他的尸体!」丢下这句话,加贺原衫起身离席。
他憎恨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几次三番的对他下杀手、那个男人害死了他的母亲,然而讽刺的是,每每想起这个人,闪现在脑海里的画面,却全是那男人慈爱关怀的样子。
送他钢琴、接他放学、带他出游……可是越这样就越是恨得刻骨,记忆中的温情片段全藏著浸了剧毒的针,每想一次就百刃穿心的疼一次!
是这个男人,让他失去了对人性的信任,放弃了对情感的追寻。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太过虚无缥缈,只有真金白银握在手中,才能换来想要的一切,连林景禹也是因为「钱的战争」才蛰伏到他身边来的!
林景禹……林景禹……现在一想到林景禹,居然也会有一种疼痛感。他一直知道林景禹是个危险人物,一直小心翼翼的防备著被他俘获,却依然迷失在他真假难辨的温柔陷阱里,一点挣扎的力量也没有。
祁子嘉说,要他听听自己心声……可这颗心,明明还被毒针扎著,怎麽就如此的不肯吸取教训、如此的不争气,偏想要靠近那个摸不清猜不透的人?!
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重蹈覆辙!虽然拔不出来,却不能再陷得更深了,还是应该尽早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等有了家庭,为人父以後,也许就会淡了对林景禹的依恋。
不过他不会像林景禹那样把自己藏在柜子里,既然「出柜」了,也不屑再欺骗伪装,他相信以他的条件,就算是开诚布公的说自己有个男性情人,婚後也不准备断绝联系,还是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的,这就是金钱和权力的力量。
刚打好主意,林景禹的话又蹦了出来:「原来对老板来说,可爱的女孩子就是生育工具,你有这样的想法,你母亲一定很不高兴!」
可恶可恶,林景禹这家夥,真是深知他的弱点,母亲是他心中唯一的柔软,他一句话戳在要害,居然真的让他对一直坚持的娶妻生子的想法产生了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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