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最最心爱的妈妈,她爱我,我也爱她。我们相依为命,一起在那个家,过着我们的日子。随着时间推移,我忘记了父亲,忘记了我的家还有一个那样的人。
那年夏天的一个夜里, 我被母亲哭泣的声音惊醒,我爬下床,来到母亲的卧室,借着门缝,我看到了愤怒的父亲,哭泣的母亲,还有那个该死的男人……”
螣柏伸出手,从华莱士身后拥抱他,华莱士的语速依旧是那种样子,不喜不悲,就像讲着别人的故事。
“我看到那个男人拔出枪杀了一个人,他解下皮带抽打那个可怜的女人,他抓着她的头发拖起她,一脚踹开门,我被他像抓鸡崽子一般的揪起,我哭嚎着喊着妈妈,而妈妈却无能为了,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就这样,我跟妈妈被他送到赫吧庄园附近的农庄看管起来,那之后的三年,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年冬天,天气很冷,农庄里什么都没有,外公在美沿地区征战,三年了,母亲深深的忏悔,几乎每天都给父亲写信,乞求他的原谅,她没有告诉父亲自己到底遭受到的待遇,也许,那男人根本就知道,也许那是他故意安排的。
她干活,一切农活她都干,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我们,除了忍受苦难,还要被两个国家的税务官征收各种各样的巧立名目的税务,我们狼狈的就像一对真正的乡下母子一般,过着艰难的,没有男人的日子。
再后来,母亲病了,她挑了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发高烧,我跑去找医生,可是,村里驻守的宪兵说,将军不许给我们提供任何帮助。我又像另外一个农庄跑,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到达那里,我拍开医生的家门,乞求那里的人给予我帮助,救救我唯一可以依赖的母亲。可是,医生却告诉我,他很抱歉,虽然只是两个农庄的距离,却是两个国家,两个行政区,你说多奇怪,螣柏,明明就是一块国土,却成了两个国家?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去的,我只记得回去后……我守着她,看她咽气,她临死前说,她想回繁星城堡,她的故乡,我答应了她。
整整两天,我看着她的尸体,那一年的雪特别大,我几乎被冻死在农庄里。当我再次醒来,一切却没结束,我听见我的父亲对医生说,给……给这个肮脏的小崽子做一个血液测验。看看他到底是谁的野种。
再后来,我醒了,他上来一脸愧疚的拥抱我,说,他很抱歉,他回来晚了,他在前线很忙,无法救到我跟妈妈。在他的记忆力,我一直是四岁,一直是哭嚎着那个要巧克力糖球的孩子……他认为我会把一切都忘记了,我被带回家,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应该说是得到加倍的照顾,外公也好,那个男人也好。他们认为我的那场大病得的恰到好处,其实,我也的确是忘记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便是我多余的情感,却惟独不是这段记忆。螣柏,我承诺的事情,几乎就是征服这个世界,我无法去找死去的退掉那个承诺,所以……答应我好吗?”
天渐渐的黑暗下来,蛙鸣,虫鸣又响了起来。
华莱士,螣柏,都是沉默的,那种沉默逐渐,逐渐淹没于黑暗,一直淹没到邵江一看不到华莱士的脸,再次听到他黑暗中的声音。
“父亲早晚会死去,外公也是。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给予的并不实在的光环。我必须紧紧抓住我的生活,螣柏,现在的我,我并不会爱你,因为没人教我,装糊涂的外公也好,掩盖一切罪恶的那个男人也好,我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实现我的妈妈的诺言。繁星城堡附近已经不再属于麦德斯了,这是你早就知道的。”
黑夜中,邵江一突然看到了华莱士的眼睛,闪闪发光的眼睛,他看着远方说:“我要实现这个国家真正的统一,将麦德斯十四个州合成一个国家,一个新大陆最最强盛的国家。那个时候,我们想去那里,便可以去那里,再也没有因为繁琐手续而被延误死去的病人,再也没有被重复征收的两份重税,我要夺回繁星城堡,夺回妈妈葡萄园,我要带着她回到她真正的故乡,令她长眠。
所以,螣柏,我的生命极其贫乏,除了一个要守的艰难无比的誓言,我一无所有,我无法爱你,也无法爱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你们所谓的爱情,我想,我没有,在赫吧的那个冬季,那份情感遗失了……我将我生命中最大的秘密告诉你,我期盼以这份秘密换取你的原谅,螣柏……不要离开我,我请求您,能像爱一个兄长一样爱我好吗?”
邵江一没听到螣柏先生的回答,他听到螣柏开门离开的声音,他听到华莱士追出去的声音。
然后……他从大树上缓缓爬下来,踩在一片水洼上,他默默的看了一眼黑暗中水洼中的自己,悄悄离开了那个地方。
11
11、 第二日
邵江一坐在河里清洗自己,他安静的坐着,透过清洗的河水看着自己肌肤汗毛上的空气,变成细小的泡泡浮起,消失,他的汗毛很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邵江一好奇的看着那些细小的泡,尽量把昨晚得知别人秘密的那股子奇异的心态,慢慢扶正。
他睡不着,辗转反复的睡不着,从来没有别人的秘密与自己如此接近过。
“有人在吗?邵江一先生?!”
农庄那边有人呼唤他,声音很熟悉,邵江一厌恶地将脑袋埋入水中冷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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