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城刚想说“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把你许给人家姑娘的”,就听奚军一口气说了下去。越听,他神色越是凝重,听到最后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来扶:
“起来。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回头找个机会向陛下请旨吧。不过,就算陛下答应,你也有得等了,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为自己一点念想,竟然要劳动大人去向陛下请求,奚军又是感激又是歉疚,低头道:“大人,要是太过为难的话,也不必——”
“说什么那。你们是我的人,我自然要替你们打算。事情定局之前守口如瓶,记住了?”
“属下绝不敢泄露半字!”
凌玉城一门心思等着那姑娘家里来人,好婉拒掉这门亲事。奈何左等右等就是没人上门,直到晚饭时间,一踏进帐门,就见元绍从桌边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来来来给朕看看——听说你今天去赛马,被人家姑娘一路拿着马鞭抽回了营帐?”
……这谣言传得……
凌玉城很是抹了一把冷汗,刚想辩解,就看到元绍眼底跳动的促狭笑意。心里一动,迎着他玩味的神色微微笑了起来:
“臣怎敢?”
“你啊……”元绍无趣的摇了摇头,伸手引他坐下。从人立刻过来上菜,獐狍鹿兔,野鸭飞雁,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元绍随意用了几筷,干了一盅酒,见凌玉城信手替他满上,微微抬手示意他自便,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是你就不是你,不敢做什么?你啊就是太拘束了……说起来,那姑娘的父亲今天来求见朕,很说了几句好话呢。——那,桌上这些野味都是他们带来的……”
难道拎着大雁上门的不应该是男家么……凌玉城默默腹诽一句,放下筷子正色回答:“奚军的确不错。”
“就是那天你特地带来给朕见礼的小伙子?”元绍对那张害他误判年龄的娃娃脸还是颇有印象,“一直代你坐镇青州的那个?倒也门当户对……那丫头是宗家的旁支嫡女,父亲是骠骑将军的堂弟,配你手下的二号人物也配得过了。”
凌玉城飞快地回忆了一下。现任骠骑将军是元绍嫡亲舅父、老柱国宗让的嫡子,他的堂弟,只要不太无能,在骠骑卫做个五六七八号人物总做得到。这样出身的姑娘也多是嫁给差不多的北凉世家族子,夫婿只要上进,未来做不到一军主将,也是军中有头有脸的高官。
然而不说夷夏之别、南北之分,世家大族和寒门小子的区别更加不可逾越。宗家肯把家主堂弟的嫡女下嫁,纵然是看在奚军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份上,可也是铁勒部豪门对他们玄甲卫的善意,更何况那是北凉老牌世家,天子母族,既然开了口,就不是能轻易驳的。
可惜……
“臣正在为难,奚军这家伙,居然看上了不该看上的人。臣都不知道怎么对陛下开口——”
“他看上哪家贵女了?难道还是宗女?”元绍大感兴味,直起身来,手肘支着桌面向前倾身。一边问一边暗想,只要姑娘出身不是太高,替他做这个主就是。舅父那里要费点脑筋安抚一下,不过也无所谓,不过是个族女,又不是舅父的亲孙女儿。
当然也不能轻易答应——难得凌玉城会有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好好逗逗真对不起自己啊……
“倒不是什么贵女……是陛下十一皇子的掌殿女官。”
这样说着凌玉城自己也有点忐忑,虽然他有大半把握可以办成,可要是赶上运气不好,说不定落到奚军头上的就是窥视内宫、甚至秽乱宫禁的罪名。哪怕他能在陛下面前挡了,留下这么一个印象,难免对奚军日后不利。
“……”
元绍仰头搜索了一下记忆才找出来那个人。说起来人也是他自己挑的,当时内廷总管领来站在面前的一共五六个人,那个女官不是一眼看去最出挑的一个,却别有一种温柔安详的气息。派去之后一向也是得力,小十一除了生病那一次,一直被养得很好,从来没让他操过心。不过这些倒不是主要的,关键是——
“怎么是宫里的人?”
“臣前几天进过一次内宫,奚军随行,就是那一次看对了眼。”
“哦——”凌玉城那天确实带了几个人进去。既然是因公就算了,又不是小伙子贼胆包天,偷偷摸摸溜进去勾搭宫女。元绍这样想着,却是满脸的恍然大悟,“原来还是一见钟情?”
其实还真是一见钟情。当兵过三年,母猪赛貂蝉,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风姿气度俱佳的女子。若非真的心心念念想着那人,奚军也不敢明知不合还开口求他。然而这时候凌玉城也只能苦笑:
“陛下言重了。他怎敢对陛下的人一见钟情?只不过觉得那姑娘不错,如果不是碰到今天的事儿,他也不敢对臣开口。”
倒是个懂分寸的人。既然凌玉城都开口了,区区一个女官,给他也不是不可以。这样沉吟着话锋却是一转:“那你要朕对舅父说,他族里的姑娘,比不上朕后宫的一个小小女官?”
我就知道是这样……凌玉城面上含笑,心里哀叹,求陛下办事真心越来越麻烦了。上次是被他敲走两百匹新出的羽缎,再上次是五百把精工锻打的长刀,再上次……
算了算了,总之前些日子打仗刚发了一笔,未来大虞来求和谈判总能再发一笔,最近手头正好宽松。大不了从给奚军那小子的结婚贺礼里扣……
“还求陛下替臣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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