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璟澜望着她的神色,幽深的墨瞳中逝过一丝晦暗的落寞。原来……这几年的精心筹谋,对于她,带来的只有不曾期许的真挚感动。随时间的璀璨流星划过静谧的长空,他越发看不懂了慕容染殇。初见时不谙世事的隐忍,或是再遇时的疏离淡然,亦是宴会上那个一箫惊鸿四座的女子,还是在得知他身份时的伤离千杯醉,再是朝夕相处的这六个多月,她对他始终是若即若离。到底,那个……才是自己心生倾慕的她?
君离殇在万瓣殷红中回眸,嗅着时浓时淡的雅致梅花香,唇边勾起盈盈淡笑,开口道:“你可听闻东瀛百年传承的医药世家寂云宗?”
“略闻一二。”他依旧是凝视着她,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疑惑不解。
“既如此,你来与我谈谈。”她垂下眸子,道。
闻言,陌璟澜知晓她的心情应是不错的,所以顺意道:“坊间传闻,东瀛寂云宗在两年前的内乱中,全宗覆灭。往日的寂云宗是清静无欲的,可在君樛的治理治理之下,越发的昏庸无道起来,什么三流五派的弃门弟子都可进去。”不过,在提到君樛的时候,语气多了几分轻藐。
可在君离殇的眼里,他知晓的,并不是全部。
“君樛,他是我的灭族仇人,同时……也是我曾经敬爱的叔叔。”君离殇淡淡道,恍若这个人与她没有半点关系。接着,她又在陌璟澜的半信半疑中继续道:“十四岁那年,他欺骗我,盗了我手中的毒尊药师,灭我全族。父君死于乱箭中,母君死于他的屈辱之下,我至亲的妹妹雪染……被封于玄冰中,唯有我一人逃脱。当看着剩余忠心耿耿的长老为护送我离开而死,我心中是多么的愧疚。后来寻到幽冥之主,分了三魂七魄。仅剩半魂的我不不谙世事,被素衡绾用忘忆香消除我的记忆,用冰薄面具伪装成我新的面容。然后的然后,我流落到南栾,被先帝君收养,成了公主——慕容染殇。慕容染尘在梨花树在承诺待他成为帝君,便娶我为他的妻。我帮他谋划登基,他却没有娶我,最后大病三月,初愈时半魄回归,变成了我。”
陌璟澜想了想,饶有兴致的接了话:“然后呢?你想告诉我什么?”
君离殇沉思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所以,纵然你说现在喜欢我,我也不会相信。因为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在我身体里的是那缕半魄,后来情深,也是因为她,所以,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她,不是我。”
他忽的抿唇轻笑:“那也是你的半魄,她也就是你,你就是她,又何来我喜欢谁之说。反正,我喜欢的依旧是你慕容染殇。”
她一愣,喃喃细语:“是啊,不过……”
陌璟澜蹙眉,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是慕容染殇,是……君离殇。”她笑意盈盈,解释道。
他看着君离殇的笑颜,亦如再遇时那般毫不客气的还击:“可是,你的名字还是一样,依旧带了一个“殇”字,我依旧是唤你“殇儿”,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君离殇倒也不恼他这般模样,望着夜色渐浓中的那一轮皎洁的明月逐渐淡去,道:“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本帝还有奏折要批,你伺候我笔墨。”陌璟澜道,语气中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她故作无辜相:“可是,天色已晚,臣妾也是要休息的。”
他拂去眸子边滑落的墨发,漫不经意的道:“无妨。你伺候本帝笔墨,若是乏了,可以在寂澜殿休息,我们都是有名分的夫妻了,也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接着,不容她回答,拾步走到她身旁,握住她不经一握的纤腰,随后把她拥起,转身离去。
君离殇对于他的做法似乎极是不满,不停的在他怀中挣扎,原来绾好的发髻都有些凌乱了。
陌璟澜俯身在她耳边,道:“你再乱动,别怪本帝会不小心吻到你。”
她闻言,颔颊染上浅淡的粉红,只好乖乖的留在他禁锢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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