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他又说。
我看他一眼,将车门干脆的关上。
这类煽情的表白,我在学生时代就看的够多了,实在不需要重温旧梦,什么对你的爱意绵绵不绝,什么海誓山盟,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承诺谁都会,然而实现承诺并非人人都可。
上了楼,我慢慢转着钥匙,打算着晚上如何度过,是抱头就睡,还是找点老碟子来看个通宵。
无论是什么样的盘算,在看都我家门口那个蜷缩的湿漉漉的男人时,毫无疑问是要被打乱的。
蒲南已经湿透了,他穿的单薄,雨水从头发上滴下来,落到地上,同衣服上的水珠一同落下来,在地上聚了小小的一滩,他近乎是战栗的,环抱着自己,蜷缩在门口,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我站在他身前,除了沉默,似乎也说不出来什么更好的话来——我是不善言辞的,更不懂得安慰一个可怜人。
蒲南缓缓抬起头,脆弱的视线看见我,他竟然真的颤抖起来,牙齿打着架,两片嘴唇抖着,就从这样的唇齿间,挤出一句话来:“你真的对我不管不问。”
对于这样的问题,我该如何回答?
我向来是不善于回答问题的。
“我一直等着你打电话来找我”他说,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从下颌流下来,“一直等着……可你真的把我忘了……”
蒲南忽然开始哭出声音来,哽咽着,抽噎着,鼻涕眼泪抹了一脸的,不胜寒冷的缩成一团,抖得如同筛糠一样,“你真的不管我了,真的不理我!”
“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们这么多年,说断就断了,即使分手,打个电话来问我最近过的好不好也并不过分吧!你怎么就这么冷漠!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不会有什么过于担心的表情,也不会有什么过于担心的动作,总是等着我……”他使劲的抽噎了一声,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一个一个的字来:“总是等着我低头,等着我道歉,我也是个男人,也有自尊心的,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事,我也会知道自己错了,你为什么总是用那种饱受伤害的目光和态度对待我,就从来不肯主动原谅呢,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我有多么辛苦,你又会怎么知道,朱泊,朱泊,你知道我有多痛么,你知道么,你知道么,你知道么?!”
他含含糊糊的哭,含含糊糊的说话,口齿不停,只隐约能分辨出他不断重复的话来,我弯腰去碰他,他躲闪了一下,我的手不小心掠过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他发烧了,正在说着胡话。
我将蒲南拖进屋里,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我看了看窗外,于临安的车依然停在那里没有动,雨刷在刷,车灯在亮,我打了电话给他,让他帮我买点退烧药。
于临安在电话里长时间的沉默,“他在你那儿?”
我懒得同他多费口舌:“那我自己去买药。”
于临安不符合年龄的叹了口气,“你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我给蒲南换掉湿衣服,拖拖拉拉的冲了个热水澡,找了件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将他裹在被子里,才空出手来给他量了体温,三十九度,他仍然在迷迷糊糊说着话,双颊通红,喊着我绝情,我不管他,我残忍,我不体谅他。
我一句话也难以反驳,反驳什么呢,我与蒲南总是相互埋怨,只是他总是过于强势,显得似乎无坚不摧一样。
第七章 结婚了?(3)
于临安很快将药买回来,很齐全,连注射器和柴胡都有。他将药交给我,在客厅安分的坐着,我在卧室里忙着照顾蒲南,也无暇顾及一个陌生人在场。
蒲南神志不清,然而中间忽然清醒过来,眼睛非常尖锐的盯着我——他短暂的恢复了过去那种骄傲,用那种凌驾于我之上的口吻说:“你不用管我。”
我张了张嘴,忽然之间真的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或者徒劳的安慰他点什么,然而下一刻他又眼光朦胧起来,带着哭腔,伸手一下紧紧的抱住我:“我真的要结婚了,这回是真的了,你听见了么,朱泊,你知道么,这回我逃不了了。”
他的眼泪与高烧的体温煨烫在我身上,将我穿透了一般,然而我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只仰着头,由他抱着,渐渐的被他的眼泪浸透掉,成为一张揉皱的烂宣纸,什么也留不下,空留千疮百孔。
“我真的要结婚了。你不管我了么?”他哭着,哽咽着,千篇一律的问着我。
我的手松开,手里的退烧药瓶落下去,哗啦啦,白色的药片散落一地。
这么多年了,要想真的毫无瓜葛,还是那么难。
蒲南吃了药,睡的很沉,我蹲在地上,将落在地上的药片捡起来,一颗一颗,慢慢的捡,至少我得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干,一晚上守着一个胡言乱语的病人……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才对。
是乱的,在这种乱中生出罪恶的麻木来,我简直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尽义务而已。
于临安走过来,将手里的药片放回药瓶——我都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他。”他说。
我不理睬他,只是看着蒲南熟睡的脸,他睡起来比醒着骂人可爱多了。
于临安不再说话,重新坐回客厅里。
我已经不想再去考虑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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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辗转反侧间,已然不能回头。
我从不觉的自己做错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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