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完全可以离开这个城市,到别的地方去;我也完全可以辞去现在的工作,找个其它的公司不起眼的过自己的生活——我有很多种出路来解决现在的窘境,然而那一条路我都没有选择,偏偏要在这一团的乱的生活之中喘息。
我偏偏要搞出些做作而又矫情的桥段来,将一切弄的更加复杂。
不过是不甘心,不甘心过于干脆的跟蒲南没有一点的牵连。
第九章 一点小改变而已(2)
最终,我并没有让于临安住到我家来。
我没有想过同一个陌生人分享同一张床,也懒得将已经充当杂物间的蒲南过去的房间重新收拾出来,折衷之后,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到于临安家去了——也并没有带很多东西,他住的地方,与我的并不远——更何况,我也并没有什么值得随时携带的家当。
我是个彻彻底底的穷人——或许从前不是,但现在一定是。
于临安租的户型比我的大,除了卧式还有书房,厨房很大,客厅和餐厅的尺寸也非常梦幻——如果不想同他在一间房中呆着,也是很容易的。
第一天搬过来的时候,于临安还有些羞涩,我按照平常的习惯,在客厅里看电视,他走过来是我常见的那种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看了就觉得生厌。
他比不上蒲南,哪怕是一点点。
然而我的蒲南,我必须离开他,离开他,却又是为了我自己。
蒲南结婚的日子在冬季,婚礼后过不了几天就是春节,于临安也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他是工科,课目复杂高深,光是看那几本书的名字都足够我头晕眼花,实在不知道他是如何将那些东西搞的一清二楚,说来于家是经商的,又怎么会让孩子(即便是养子)弃商——有钱人家的想法总是不同的。
过年这段时间,公司自然是很忙的,除去结算还有各种各样的应酬和总结,然而想到了年底分红,也算有点盼头来。
辛苦了一年,老板也非常大方,请所有的人吃饭,公司里大都是年轻职员,吃饭之余又吵闹着要去市里最好的ktv唱歌,老板也笑着答应了。
我对年轻人的娱乐不大感兴趣,便找了个机会提前告辞。
“你这么年轻,可是比我还落伍。”老板拍着我的肩膀开玩笑。
“实在是我五音不全,怕出丑。”
老板仍是费心费力的挽留,认为我应该有点活力,不能像个小老头似。
我唱歌确实得归于找不到调那一类,年轻时候那几首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我是向来不能再蒲南面前唱的,只要张了嘴,必然要被伸过来的手捏住嘴巴,再被嘲笑一番公鸭嗓子。
在ktv里走了几回调,将话筒让给有活力的年轻人,便在一旁点起烟来。
老板身边自然是有好事者围着,奉承言辞便在耳边响着,我是因为平时不苟言笑,见风使舵者便不敢在我这里寻找升职的良机,也不知呆了多久,那些个年轻人讨论起于临安来,挤不进老板旁边的几个年轻女职员便凑过来,先是一番迂回的说辞,而后便开始向我问起于临安来。
“主任跟临安住一个小区?”
“嗯。”
“这段时间主任跟临安拼车坐?”
“嗯。”我弹弹烟灰。
“主任,我家也住在西区,平时挤公交车很不方便,拼车能不能也算我一份?”
我看着手旁坐的这两三个女孩子,长的虽不是非常抢眼,但懂得收拾,也可以归到美女的范畴类——做少奶奶梦的女人从来不少,灰姑娘的故事向来也是孩子们的最爱之一,我没有责任戳破她们幻想的气泡,更没有义务引导她们回归正道,便笑了笑:“如果有座位,自然是可以的。”
我无意逗留于这种暧昧迷离的场景,最终找了机会,成功脱身。
路上满是春节来临的气氛,穿着臃肿的孩子嬉笑着点安全烟花玩——一股子硫磺味儿,跟这个世界的味道一样,一样的恶心。
这个时候的于临安想必是在学校里复习,我在上学的时候,尽管不得不努力温书以争取奖学金,实际上对课本却充满了厌恶,实在谈不上爱好,等到了工作的时候,才体会出,原来念书的时候,才是烦恼最少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蒲南……在干什么?
第十章 没有什么关系的(1)
年前的事情终于要做完的时候,却是没想倒还要见蒲南一面的。
陪老板请几个客户吃饭,年终时候,也正是塞红包的时候,我偷空在卫生间里抽了根烟,出来时,正碰上蒲南同新婚妻子步入包间。
他并没有看见我——谁会在要吃饭的时候,顺便去瞄一下饭店的公用卫生间呢?
我楞了一下,其实也并非很久没见,却不知怎么,觉得似乎是许久了。
脚上条件反射的退了一下,重新回到卫生间,手里又抽出来一根烟。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我并不是会触景生情,或者处处感慨的人。
我最擅长的是习惯各种环境。
所以我习惯了蒲南已婚的身份,并且也不会同以往似的,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就是喜欢默默地接受现实,既然反抗没有用,那么接受,再悲惨的现实,也总有能适应的一天。
人最可怕的就是习惯,最可爱的也是习惯。
点了烟,我平时抽烟不爱过肺,直接从嘴里吐出来,过去没少被蒲南嘲笑浪费,然而时间长了,他也跟我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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