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那盆富贵菊开得正盛,花团锦簇,傲霜怒放,花枝用蓝靛青瓷盆供着,还系上了大红的绸缎,为今日的大婚增添了浓浓的喜气。
时隔半年,再上红妆,程金枝看着身上的嫁衣,只觉恍如隔世。
自从上回那场惊心动魄的劫难之后,她对成亲之事一直怀有阴影,纵使这次她明知不会再重蹈覆辙,但心中依旧有些惴惴不安。还有几分不可避免的失落。
这两场婚姻,一场是闹剧,一场是戏剧,别的姑娘都能嫁个白马良人一世长安,为何她几度辗转流离,最后还是没能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
如果可以,她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想一头栽进这个纠缠不清的的漩涡里。
可偏偏现实就是,她不可以。
“王妃,今日是您和殿下的大婚之日,您应该开心些才是啊,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不舒服啊?”
踏雪寻梅正在为程金枝装扮打点,见她坐在镜子前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便关切地开口问了一句。
“我没事,就是有些紧张。”
“王妃您不用紧张,这些年来,以往陛下谈及婚嫁,殿下都避而不受,如今为了您,竟亲自去求陛下赐婚,这足以说明王妃在殿下心目中的分量。咱们殿下对您啊,是一片真心呢。”
毕竟所有的人都以为高珩是因为倾心于程金枝才娶她为妻,身边的踏雪寻梅自然也不例外,望着她们满脸喜悦艳羡的样子,程金枝也只能装出新婚少女的娇羞,顺带管好自己的嘴巴。
可是她在心中一直存有疑惑,为了朋友所托,高珩真的可以做到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吗?
他或许真的是个极其看重友情之人,又或许她对自己
程金枝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程金枝使劲地摇了摇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努力地展开了一个笑颜。
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连风刀霜剑的日子都过了十几年,连黄泉路都险些走过一遭了,如今还能平安无事地捡个王妃的头衔,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自己未来的人生路,其实还是一片光明的。
想得通透了,程金枝心情也就顺畅了,她打开手边的妆盒,挑出朱砂抹在绛唇上,再轻轻一抿,鲜艳的色泽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得明媚耀眼。
“金枝,金枝,你们让我进去。”
“晋王殿下您不能进来,新娘子正在梳妆打扮呢”
“外头怎么了?”
听见门口有吵闹声,程金枝探头朝外张望了一眼,只见一个下人前来回话道:“禀王妃,是晋王殿下在外头吵着要见您,小的们怕误了吉时,正拦着呢。”
“这时候还早呢,请晋王殿下进来吧。”
自上回高珩御殿请婚的事之后,她与高勋就很少见面,难得见上一趟,高勋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性子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连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为此,她还特意派人去晋王府找过他,可偏偏总是碰壁,似乎有意躲着自己,程金枝为此还担心了好一阵子。
虽然二人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在程金枝心目中,高勋算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无所顾忌,开怀大笑的朋友。
所以,她还是很看重这个朋友的。
“晋王殿下。”
屋内的下人见到高勋纷纷行礼告退,程金枝则不拘礼数地上前没好气地打了声招呼。
“晋王殿下,前些日子你躲着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跑来了?”
“金枝。”高勋怔怔地注视着红袖盈香的,半晌才咧嘴笑道,“你今天真好看。”
“成亲嘛,当然要打扮得好看一点啦。不过我知道,我平时也不难看。”
程金枝打趣地朝高勋挤了挤眼,却发现他眸子里映着几分惆怅,像是有话要开口,却又像是有所顾虑,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么啦?怎么感觉你变得怪怪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晋王殿下。”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当然是来祝福你的啦。”高勋忙调转脸色强颜欢笑道,“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三哥成婚,以后我们俩也算亲上加亲了。你可别到时候有了夫君,忘了我这个朋友啊。”
程金枝安慰地拍了拍高勋的肩膀:“你放心吧,你知道的,我只是奉旨成婚,重色轻友这种事情在我身上是不会发生的。倒是你啊,什么时候也娶个王妃,咱们三个一起斗地主啊。”
“我啊,我还早着呢,你替我做媒啊。”
高勋听着程金枝的话,心里涌上一股苦涩,他抿了抿嘴,像是在经历一场漫长的踌躇,这才试探着开口道:“金枝…你…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上我三哥吗?”
程金枝一振,抬手整了整嫁衣的领襟,却不敢正视高勋的眼睛。
“干嘛这么问啊?”
“你就回答我吧,我想知道。”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程金枝随口敷衍着,心里却像是有根弦绷在那儿,让她明明想脱口而出,却又觉得难以启齿。换句话说,无论说喜欢与否,她都欠缺一种能够果断决绝的底气,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一句话,喜欢还是不喜欢?”
“哎呀不喜欢不喜欢,那样冷冰冰的人,谁会喜欢啊。”
对于高勋不依不饶的逼问,程金枝只能敷衍了事,可心里却莫名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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