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困抽了抽嘴角,翻了个身平躺着,掀开缠在自己胸口上的薄毯,身上被那瘆人的梦惊出来的汗被空调风一吹,瞬间有些冷冰冰的,腻在皮肤上。
他想了想,还是晃悠悠地起身,把窗帘拉了开来,大片的光没有遮挡地投射进来,落在床头的那口棺材上,照得那深棕的漆色也变得热乎了不少。
一晚上相当差的睡眠显然没能让苏困恢复精神头,即便是被惊醒了,也只有那一瞬间是两眼大睁的,很快,依旧疲累的大脑便又在阳光的铺照下开始变得混沌一片,就像是小火煨着的粥,浓稠的米汤在锅里咕噜噜地泛着泡似的。
隔壁房间里传来了一些隐约的动静,接着是拖鞋踢踏的脚步声,从房间里一直延续到客厅、阳台、厨房。他在已经模糊的意识中纳闷地想:耿子墨那货怎么起那么早呢……
过了一会儿,他又迷迷瞪瞪地想起来,耿子墨昨天吃饭的时候说要趁着上班前最后的一天空闲,买点东西回家看看。
这里的看看就是字面意思。耿子墨自从两年前不小心被他父母发现他的性向后,便从家里搬了出来……准确地说,是被他性格保守得偏向古板的爹给扫了出来。这两年里,他无数次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父母接受他的性向,却次次都以压根进不了门告终。最近这半年,他妈终于开始有些软化了,至少能开个门,拉着他在玄关处絮叨几句,带过去的水果补品什么的也都肯收了,只不过每次他爹忍不住在屋里咆哮的时候,他还是得退到门外,打声招呼,然后麻溜地滚蛋。
苏困每次看他回来跟瘟鸡似的窝在沙发里,都忍不住道:“你这是要照着媳妇熬成婆的长期拉锯战走啊。”
说归说,苏困心里还是羡慕的,他倒宁愿有这么两个人,能拎着他的耳朵冲他咆哮:“小兔崽子你他妈给我回到正道儿上来!”可惜,那两个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化成两坯黄土了。他至今觉得那场雷电引起的大火发生得简直匪夷所思,不过再小的概率,碰上了就是碰上了,不愿意相信也没有用。
外头耿子墨踢踏踢踏、慢悠悠的脚步声就像是一首单调而有规律的催眠曲,再加上大白天的那棺材里的小鬼相对比较安分,折腾了一夜没睡实的苏困掩着薄毯,在空调运转一阵歇一阵的呼呼声中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连午饭点都过了。
“得,一气儿省两顿!”苏困嘟囔着,翻身坐起,抓着抓睡得乱翘的头发,瞥了眼床头依旧被阳光笼罩着的棺材,心道:常言说得好,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老子怕啊怕啊的,居然现在也敢对着棺材饱饱睡上一觉了……习惯真是种可怕的力量_(:з」∠)_
指不定哪天,他会麻木到就算那小鬼站在他脑门上踮着脚跳芭蕾,他都不会皱一下眉毛。
一边打着哈欠朝卫生间走,苏困一边不受控制地脑内了一把:那小鬼没缩小前……得有一米八大几吧?那么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跳芭蕾……嘶——真是恐怖片!
棺材里窝着的小号顾将军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心道:何人咒我?
洗漱完毕的苏困草草塞了两块饼干,便揣着钱包下了楼。他在超市里买了两大包藕粉,称了点水果,便匆匆上了公交。一路晃悠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下车。
眼前的一片长巷子老房就是苏困和父母一起住过的老区。周遭几个片区都已经拆得七七八八了,唯独剩了中间这一片,大约十来径的房子,在不成样儿的废墟石渣包围中,显得孤零零的,有些萧索。拎着手里的袋子,苏困顺着每月都要走一次的路,踩着石板朝巷子深处过去。
右手边最里头那户便是苏困家的老房子,此时大门锁着,门上老旧的红漆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露出大片大片的木头纹路。门里隐约有小孩儿的笑声,大概是那些打工的人出了门,怕孩子乱跑,便把他们锁在了院子里。
门口落了厚厚一层灰的信箱里塞着几张纸。苏困抽出来看了眼,拿了两张,剩下的又塞了回去。
他这次来,同以往每月一样,不是回自己家的,而是去斜对门的张姨那里。张姨和苏困的父母一般年纪,也是看着苏困长大的长辈之一,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父母去世之后,苏困都受了她不少照顾。在他搬离这片老区,把老屋租出去之后,也是张姨一直帮他照看着。
在张姨家那扇白天始终半开着的门口站定,苏困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敲了敲门,然后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果然,他两脚刚在院子里站定,还没来得及朝里头的厅堂走,张姨家那条叫“黑狼”的大狗一咕噜从枇杷树下爬起来,冲着苏困疯了似的狂吠。
苏困:“……”qaq
他娘的老子都跟你认识快十年了,你怎么还回回见我都叫得跟杀父仇人似的!!
听到狗吠,里头一个年轻的女声传出来:“黑狼怎么突然叫这么凶?阿困来了?”
“……”苏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装木头桩子,声音虚弱而轻飘:“莹子你快把它拉走喂~~~~~”他从小就不是招猫逗狗的人,按理说绝对不会在中二期跟这狗结下什么不解的梁子,但是它偏偏每次看到他都红眼,那叫声急得就好像苏困下一秒就要放火烧死全世界似的,每次都搞得苏困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大约是听到了苏困内心的召唤,里屋很快出来个比苏困略小几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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