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我叫糖纸,也叫阮遇。
我二十七年的人生就像一张被掏去了糖的糖纸,包装是五彩缤纷风风光光的,内里沾了一点融化的糖。我就皱巴巴地抱着这一点糖,等待随时被扔进垃圾桶的命运。
我父母早逝,是长姐带大的。我姐就是女公关,当然你可以有别的理解,你想的都对。我十五岁以前的人生跟着我姐如浮萍流转,有段日子比较好,我姐住到了高级公寓,我也被安排了一家学风颇正的寄宿制学校。几年之后就不行了,我姐生了个女儿,那人新鲜劲过去了,既不想要我姐,又不想要女儿,干脆由着正室把我姐赶出来了。
我姐只好重操旧业,继续去会馆上班。只是生过孩子的女公关在会馆里大大贬值,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勉力支撑了我一段之后,我初中又回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学校。当时读书成绩也不太好,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读书。
我姐也不管我。她一心着急她自己愈发赚不到钱了。
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是这样的,腿一张钱就来了,总想不到别的出路。嘴上说着攒够多少就从良,却没有多少是真正能洗手上岸的。我甚至知道不少姑娘攒够一笔钱,找个老公嫁了,业余还接着回来上班的。来钱快的诱惑远超于脸面尊严。
我那个时候完全不觉得这种生活方式有什么问题,寒暑假就在会馆里打工。切切果盘,送送酒。
会馆里装修的金碧辉煌,走廊都是金黄的让人眼花的灯光。
我姐的领班叫miko, 是个有些丰满的三十多岁女人,总是涂着特别鲜艳的口红。我不喜欢她,我姐回来上班之后她给我姐分的资源都不太好,按她的话说,生完孩子松成那样了哪个男人要。
所以你明白这里的三观了吗?
是畸形的,跟外面青天白日的世界根本不一样。
他们把皮肉生意当买卖做,人跟牲畜没什么区别,做什么都行,只要有钱。
但是摸着良心说miko对我很不错,她当年是被她男朋友弄到会馆里来的,当然,我一直对“男朋友”存疑。她怀过孩子,最后没有要,她嘴上说孩子是拖油瓶要不得,但是私下却很照顾我。
我记得会馆有一次引进了进口果盘,平时很贵很难吃到,只提供给少部分vip包厢。她悄悄给我留了半份,把我堵在厕所门外,逼着我赶紧吃完不能给人看见。
她的孩子如果不打掉,跟我差不多大。
总之我就这么在会馆里度过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我了解到的奇奇怪怪的道具,奇奇怪怪的玩法,甚至可以编成一套九年义务教育的课本。
闲谈的时候,他们有人会开玩笑,说我可以做b吃香,有些客人不喜欢男的也愿意来尝个新鲜,我长得好看,正是时下流行的小男孩样式,可以接我姐的班。
他们不觉得这种话是侮辱。
如果放在外面你跟人说,你长得好看,你去做mb吧,八成会挨揍吧。但是这里不一样,这话甚至能理解为一种褒奖。你能用身体挣更多钱,你就牛逼。
我就是在这里认识杜朝安的。
他那个时候做生意刚起家,来我们会馆玩也是男女不忌。他是那种剑眉星目的长相,额,我知道这种形容很老土,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那种有些英气的好看,气质加成很多。他出手大方,也没有架子,不喜欢为难公关,有什么想玩的,公关要是拒绝,他也不强迫,大不了下次换个愿意玩的,所以风评很好。
我那个时候16岁生日还没过,正值初三暑假,每天在会馆里当服务生,送点吃的喝的,客人有什么吩咐就去做。
杜朝安在顶楼拐角的地方有个常备的套间,每次他来,固定的几样食物水果就要送过去,然后还要帮他把衣服拿去干洗,他对卫生也很讲究,一般他做完都要重换被单枕巾,他从不留人过夜。我因为经常去,所以也常常能跟他碰面。
他给小费也很大方,我记得有一次我以为他这边完事了,敲门他也没反应就擅自进去,结果正撞见他跟人赤条条地搂在一起,开门的瞬间他的眼睛撞进我眼里。我吓得当时就摔门走了。
这里是会馆,大家来这里寻欢作乐究竟在做什么我不是不知道,只是这里私密性比较高,并不是随处都能见到人这样□□。
我怕得要死,这是很严重的失误,如果投诉的话我是要赔一大笔钱的。我躲了很久,最后硬着头皮去了,毕竟他睡前得换被单。
他开门的时候裹着浴巾,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哭丧着脸说:“杜先生真的对不起,我看见你门外挂着的牌子才敢开门进来的。”
他那个时候三十出头,还没有修炼到后来那样稳重,闻言笑说:“是我的错,吓到小朋友了。”然后他递给我一颗费列罗,说要给我压压惊。
“现在就吃啊。”
我忐忑地揭开费列罗的糖纸,发现里面没有糖,有一张一百块的人民币揉成团。他说:“给你的小费,不要生气,连被单都不换,我怎么睡觉?是不是?”
我看着他,那个时候我完全不知道那个费列罗的糖纸就这么昭示了我的一生。只有糖纸,里面没有糖。
大概有了这样的小插曲,后来他再来的时候我们之间像是有了只有我们才能懂的秘密电波。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我评价陪他的人技术如何,然后看我脸红,笑话我是个雏。
“好好谈恋爱吧小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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