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队伍再次朝前行进,马车上不止是星北流,还有昊映坐在他面前。
“大人,该喝药了。”昊映温好的药推倒星北流面前。
星北流沉默地看着那碗药,神色间流露出来的都是不想碰。
昊映有些无奈地笑笑:“这并不是疗伤的药……而是,祛除余毒的药。”
后面半句的声音被压得极低,只有星北流听得到。
这样说,她知道星北流该明白什么了。
果不其然,星北流再没有片刻犹豫,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他喝得有些急了,放下药碗后猛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脸庞上晕开一片薄红。
昊映连忙将手帕递了过去,有些忍不住去看他。
这个人,真的是太赏心悦目了,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足以拨动旁观者的心弦。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头,低声道:“大人并非不能忍受苦涩的药,从前那些药,苦苦劝您您也不肯喝……只是今日这药,您却能够毫不犹豫地喝下。”
星北流擦了擦流到下巴的药汁,往后一靠,透过马车窗户帘幕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致。
冰雪还没有化完,皇城漫长的冬日还没有过去,但是他回来了,回到这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皇城繁华依旧,只是银装素裹,平添了几分静谧的美感,在热闹与素净的矛盾中达到了微妙的平衡点。
“大概是以前那些药喝不喝都不会死吧……”他随意地回答着,“但是还想要活下去,所以今天这药就要喝下去。”
他谈论着生死,同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马车飞驰而过,寒风从外面灌了进来。昊映没有忍住好奇去看外面到底有什么吸引了星北流的注意力,她稍微朝星北流的方向偏了偏身体,穿过窗户帘幕的缝隙看到了外面。
长光不紧不慢地骑着马,半步不离地跟在马车旁边,一路抿着唇,偶尔会将视线投过来。
昊映不知道为何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对了,一会儿就要送你回星北府。”星北流说。
昊映一怔:“您不会回去,对吗?”
星北流平静地笑了一下:“至少现在不会。”
“不回去也没什么不好,您在星北府的话,没有人照料。”昊映说,“我回去不会乱说话,您放心吧。”
“我相信你。”星北流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
昊映沉默着,朝他低了低头。
“阿澜那边的消息,就拜托你了。”星北流说,“这些年来,也辛苦你一直维护他。”
昊映笑了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大公子请说,昊映定不会推辞。”
星北流垂眸,望着那只空掉的碗,低声道:“回去后……除了必要告诉主母的事情,还希望你找机会,在星北府散布一件事情,就说,督主的‘那些东西’还在我手中。”
昊映惊讶:“您是说那些奇怪的药草吗?可是您不是已经让我销毁……”
“是的。不过我只是想知道,谁听到这个消息会有所动作。”星北流轻笑,“算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昊映并没有多想,点头应下了。
长光先去了星北府,在星北府将昊映放了下来。星北府自然是没有人来迎接星北流的,正好长光也不打算把人留下,他们和昊映分别后,便径直回了长光的府邸。
·
马车到了府邸,星北流还靠在马车窗户旁边出神,长光在外面等不耐烦,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走不动吗?”长光哼了一声,“是不是故意不出来,就想让我来亲自抱你下来。”
星北流失笑:“并不是……”
“你说你真是奇怪,之前还嫌弃我抱着你下来的时候,别人看我们的眼神奇怪,现在又想使着法子来让我抱你。”
长光凑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脸:“还好我脸皮比较厚,不怕羞。你不想明说,我就不揭穿你了,反正都是我想这样的对吧。”
本来就是你……星北流忍不住笑,一时间也没有反驳的话语。
“快下来,叫医官给你看看伤口。”长光一边说着一边想伸手去抱他。
星北流轻轻推开他的手:“我自己走。这里不比晚离郡,处处都是眼睛,你不该和我太亲近。况且我七尺男儿有手有脚,何必需要人帮扶。”
真是倔。长光撇撇嘴,跟在星北流后面下马车,不过还是没忍住伸手扶了他一把。
落雪早已被人清扫干净了,两人踩在染过水色的青石地板上,进了屋子。
长光扭头朝手下的人喊了一句:“把那个女子找个地方安置,一会儿叫寒千把东西送进来。”
寒千带着星北流的行李,东西不算多,一眼就可以数清楚,他来去都是如此简洁。
星北流坐在床边,这是之前来的那次睡过的房间,看来这里也就是长光的屋子,长光并没有打算给他另外安排房间。
虽然有点无奈,不过也不算太排斥。
长光走来走去,将星北流的东西放好。他的柜子都很空,像是在特意为另一个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忙活了半天,长光这才注意到星北流一直静静地坐在床上,没说话也没动,只是盯着他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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