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柱子还是陪着王芃泽去公园跑步,王芃泽的身体好多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跑一段儿走一走,后来还是柱子说:”叔,休息一下吧。“两人靠着大树休息,空中是满树春天的翠绿。柱子把水壶递给王芃泽,顺便把早上遇到沙老师的事情跟他说了。
王芃泽疑惑地喝了一口水,望着树梢想了想,突然有些生气地问柱子:”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怎么了?“柱子不解地问。
王芃泽有些着急地解释道:”你的沙老师,他的腿可能摔断了。“”啊。“柱子皱着眉头道,”不会吧,你上次摔到了腿不是没事嘛。“”我上次有在地上坐一个小时么?你现在赶紧回去,看看沙老师是不是还在那里。“趁这个时机,王芃泽不忘教训柱子两句:
”有不懂的事情要及时问我,不要以为自己懂道理了就什么都能做,道理能代替经验么?“柱子心急火燎地赶上公交车回学校,下车后看到沙老师苍老的身影果然还在原地坐着。
柱子跑过去,蹲下来着急地扶到沙老师的背,问:”沙老师……“沙老师没等柱子问完,就胆怯而无助地低声求援道:”王玉柱,我的腿可能摔断了。“柱子立刻说:”沙老师,我背你去医院。“说着就要把沙老师从地上抱起来。
沙老师急忙用双手抓住柱子的手,痛苦而慌张地解释道:我可能是骨折,得用医院的担架才行。麻烦你给职工医院打个急救电话;另外,我现在无法去银行取钱,得有人垫付医药费,还要麻烦你回学校找个工作人员赶到医院。
从沙老师倒地的地方可以看到机电学校的大门,柱子觉得有两个越来越近的女生就是从那门里走出来的,就跑过去拦住她们,急匆匆地大声直接问:”你们是机电学校的么?“两个女生吓了一跳,犹豫着回答:”是。“于是柱子快速地向他们解释这边的情况,要她们帮忙去学校找个工作人员过来。女生说现在是周末估计不好找。柱子说你们就去某某宿舍直接找我的辅导员吧。两个女生回头往学校走,柱子也转身冲向路边小店的公用电话。
救护车来了之后,医生指着柱子问沙老师:”这是不是你的亲戚?“沙老师看了看柱子,摇摇头道:”他是我的学生。“医生问:”得有人跟着你去医院里办手续。“沙老师回答:”过一会儿,会有学校的工作人员赶过去。“医生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赶到?“柱子挺身而出地对医生说:”我去吧。“几个医生动手把沙老师绑在担架上,把受伤的腿牢牢固定了,抬上救护车。救护车里,柱子注视着沙老师瘦小的身体、恐慌的脸、斑白的短发下苍白松弛的皮肤、紧紧抓住担架的手,突然间强烈地感知到衰老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有一种深入到精神中去的难过,反复地在想人活一世,忙忙碌碌地究竟意义何在;没有快乐和幸福,只有孤独和回忆,难道沙老师的求生意志仅仅来自于对于伤痛的恐惧;如果换了是他,到了这一天会不会没有勇气活下去?
这一天辅导员不在宿舍,不好找,周秉昆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反而先一步赶到了职工医院。那时柱子正站在**室的小窗口外,为两毛钱发愁,他一向都很清楚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接过沙老师从兜里摸索出来的零钱后,立刻知道把自己的那点儿钱加上去仍是缺少两毛。就硬着头皮排进取药的队伍里,挨到窗口时低声问:”缺两毛钱,先把药取了吧,待会儿我把两毛钱给您送来。“卖药的妇女不耐烦地摆摆手,对柱子后边的人喊:”把你的单子给我。“柱子不走开,愣是把窗口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继续恳求道:”就两毛钱嘛,我一定会给您送过来的。现在病人等着用药,大夫还在等着呢。你先把药给我吧。“”去去去。“卖药的妇女又摆摆手,大声对后边的人,”你,快点儿把单子给我。“后边的人被柱子挡了伸不过去手,只好无奈地指着柱子向卖药的妇女示意。卖药的妇女就开始教训柱子:”这个小同志你想干什么,耍赖皮呀?你急别人就不急么?这里是医院,你说谁的事不急呀?不收你的两毛钱,到头来不还是得我自己垫上,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懂道理呢?“后边排队的人们也纷纷开始指责柱子。似乎突然间被人们孤立了,不得不站在道德的反面,这让柱子脸红起来,但他决心要把药取出来,仍是紧贴窗口站着不走。卖药的妇女气愤地推他,推不动,又开始数落:”你站到天黑也没用,耽误了我的工作你还得负责。你讲点儿道德好不好?你钱不够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知道两毛钱的重要了?平时少喝一瓶汽水不就省出来了?“周秉昆就在此时赶过来,拿了两毛钱扔进橱窗,大声不客气地回敬道:”你也花点儿钱去喝瓶汽水吧,好好涮涮你的唾沫星子。“柱子拿了针剂去交给大夫,又出来,周秉昆正站在走廊里靠着墙壁在等。柱子走过去,真诚地对周秉昆说:”谢谢你啊。“旁边有人正在路过,等那人走远后,周秉昆拉着柱子到一个僻静处,说:”王玉柱,待会儿辅导员来了我们就走吧,你不能管沙老师太多事。“柱子问:”怎么了?“”其实沙老师自己也不喜欢别人和他接近。“周秉昆说,”你也知道嘛,和他接触多了就会被人议论,我们两个这样的人,如果有了议论,对我们以后很不利。“只要一听到周秉昆说”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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