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坐在距前方三四丈远处的软榻上,上身坦裸,旁边同样坐着一人,正用白绢为其裹缠着胸膛处的伤口,然后仔细系结妥当。从侧面看去,五官如同刀斧削就,眉眼冷冽,神情寒峻如冰。而向来不喜与人肢体相近的兄长,此时却任由那人替他披上一件短襦,又系住衣带……
倘若眼下这人只是一名婢仆,这番动作,也当属寻常,可若是这举动由一名并非医士,亦非侍人的男子所为,即便二人身为知交,也已透着些异样……
何况那人孤高傲寒至极,又怎会做此服侍他人之举?
长身似剑,白衣无尘……
--西门吹雪!
瑞王只觉心中大震,不过片刻之间,以往种种,已尽皆呈现至眼前。平南王府中一居月余,可竟无人能见其踪迹,兄长一向冷情淡意,于情爱一事之上,并无热心,自己从不知其曾对何人加以青眼,却忽闻对方属意于一名男子……
原来竟是,他!
那日男人陷于地陵之中,眼前这人无休无眠,凿地裂石,其后又日夜看护,随身不离……当时自己只当他二人素日交厚,并未觉出不妥,但此刻细思,却又怎是一句’知交之谊‘可言!
一旦思及至此,往日种种形容,一件件,一桩桩细细考量,不由得,豁然明朗--
原来如此!
原来竟是如此!
心中有如掀起惊涛骇浪一般,狂怒,嫉妒,愤恨,震惊……
怎么会是,他!
既非倾国之美,亦无柔婉姿性,为人孤介,无心无情……
为何你会选择,他!
然而纵使心中种种念头如同翻浪,连脚下也几乎立足不稳,亦不过是片刻之间。瑞王巨震之下,却仍知自己万万不可透出异样,显露端倪,于是强自暗暗一咬舌,清醒心绪,面上异色只一闪即逝,既而便在椅上坐下。但笼于宽大袖内的双手,指甲已紧紧扣进掌心之中……
“勖膺今日为胜大哥,策马行了许久,只为寻些大野物。只是冬日天寒,极少有野兽出没,何况还要寻那大些的。因此眼下虽也打到几头凶恶畜生,却也因走得久了,直至方才才回返至原处,听了侍卫所言,便来此探望大哥伤势。”
瑞王面上神色自若,目光并不看向西门吹雪,袖内双拳却已紧攥,指甲扣进掌心,就有丝丝血流洇在袖中。西门吹雪神情仍是一贯的冷淡,径自从旁边的铁梨木小几上拿起茶壶,往一只杯子里斟上茶,喝了一口。
叶孤城道:“本王一时不慎,些须伤患,亦无妨碍。”瑞王听了,道:“虽是如此,大哥也应保重才是。”忽笑道:“大哥将彩头留与我,但勖膺也算不得胜出--”
叶孤城淡淡道:“本王中途离去,自是败了。”瑞王点头一笑,转而又正色道:“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勖膺心中,好生不安……”
“本王一时大意,又与你有何干碍。”叶孤城随意向后微微一靠,倚住一堆垒叠着的软枕,瑞王见状,便起身道:“大哥还是多多休养才是,天色已晚,勖膺也应回府处理些公事,预备明日早朝。”他这一番话说出,却是因为心知自己已快压抑不住满腔震嫉,不能在此多做停留,否则,难免被人看出异样,因而便欲尽快离去……
叶孤城知他见西门吹雪在场,难免有些不自在,亦见他方才神色,想必已是猜到二人之间关系,不便多做停留。他与西门吹雪之事,向来不曾刻意公示他人,亦并未一意遮掩,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于是道:“也罢,你且回府,明日朝会,本王已告假,便不去上朝。”瑞王眼光并不转向榻边的白衣男子,只看着叶孤城,道:“这是自然。往后几日一应政务,大哥其实也不必多理,只安稳养伤才是。”叶孤城也不多言,微一颔首,便让他去了。
阁中只剩下两人,西门吹雪拉过旁边放着的薄毯,盖在叶孤城身上,又替他在背后多垫上一只软枕,以便能更加舒适几分。叶孤城扬眉看他,既而微微笑道:“西门,你这样举动,倒好似我伤重一般。”
西门吹雪右手抚在男人腰间,侧身在对方身边靠住,亦且倚在一叠软垫上,闻言,缓缓道:“你伤的,不轻。”叶孤城摇头低笑,却也不再开口,只把那薄毯掀开,将西门吹雪也覆在里面,两人静静靠在一起说话。
西门吹雪原想伸手将男人揽在怀中,却又顾及到他伤势,因此便也做罢,只将他一只右掌握在手中,用拇指沿着掌心内的纹路轻抚。叶孤城偏过头,看一眼身旁的人,眉间蕴着淡淡的松融,道:“我本以为,你今日未必会回来。”
西门吹雪不说话,却倾过身,吻了吻对方的唇角,叶孤城用手执住他一缕发丝,缠在指间把玩,思忖片刻,又道:“是去……你父亲那里?”
“嗯。”西门吹雪似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然后手掌在毯内搭上了叶孤城的腰,从短襦的下摆探入,抚住对方平坦坚实的腹部,若有似无地摩挲着,神色柔和了下来:“我已开始,处协教中事务。”
他喜欢像此刻这般与对方肌肤相贴,这样的亲近,总是能够令人留恋不已……
叶孤城虽也并不排斥这样的亲密,但眼下显然并不是一个适合做此举动的时刻,西门吹雪顾及到他的伤势,因此即使此时正动作亲昵,却也决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但自己却已因敏感的腹间被持续轻抚而隐隐有一丝难耐的预兆……叶孤城将右手收回毯内,覆住西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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