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正宫娘娘薨逝,如此大事,饶是安公公彼时还是个不打眼的小太监,耐心回忆之后,还是能记起一些
“秋末时,奴才正扫地呢,突然见齐妃娘娘回来了……”安公公道。
永正十二年,齐妃才刚刚生下李昀不久,她还不是妃位。
在怀孕前,她是齐贵人,说不上得宠,也说不上不得宠,她住在安阳宫中,主位是如今的继后白氏、彼时的白贤妃。
白氏是潜府老人,颇受圣上看重,每月少不得过来几回,安阳宫里住着的地位嫔妃们都借了光,能得见龙颜。
齐贵人一朝有孕,圣上极为欢喜,让白氏好生看顾齐贵人,十月怀胎之中,跟做梦一样,从贵人成了贵嫔。
有了贵嫔的品级,想搬出安阳宫,独独开一宫也是可行的,只是齐贵嫔挺着大肚子,就没有折腾。
傅皇后来看望时也说过,若生下来是个皇子,这位份又要往上走,反正要搬离了,不如等到那时候,挑个合心意的宫室,免得多费心神。
齐贵嫔素来仰慕傅皇后,自然是听话的。
夏末时,齐贵嫔生下李昀,龙颜大悦,傅皇后请了旨意,齐氏晋为昭容,出了月子,搬离了安阳宫。
“母妃做月子时,应当就是皇姐拿玉佩出来的时候。”李昀道。
安公公算算日子,对得上,便点了点头。
搬去新宫之后,那个秋末的清晨,齐妃去给傅皇后请安,才走了一刻钟,突然又回来了。
安公公犹自奇怪,问了他人,才晓得是皇后夜里没睡好,染了些风寒,免了嫔妃的请安。
傅皇后就是从那天起病了,病来如山倒,也就十来天,人就瘦了整整一圈。
太医院、御药房,各处费了好些心思,傅皇后的身体都没有起色。
也就半个月光景,薨逝了。
李昀摇了摇头,叹道:“娘娘当时用过的方子,还能寻到吗?”
安公公搓着手,道:“去找找,总能找出来的。”
谢筝听到这里,也已经明白了李昀的想法。
傅皇后的病故,与齐妃娘娘的病故,如出一辙。
依着宫中规矩,后妃生病,太医院诊断,由御药房配药、煎药,若能买通了御药房的人,是有可能达到目的的。
方子未必有毒,只要损了傅皇后的身子,就够了。
淑妃听闻了傅皇后责罚了嘴碎的宫女,怕玉佩之中的秘密见光,铤而走险,对傅皇后下手。
去动手的应当是闻嬷嬷,因此,她在傅皇后薨逝后离开了宫城,哪怕是拿着大把的赏银,还是选择了隐姓埋名,她怕淑妃前脚放她走,后脚要了她的命。
也唯有背负了这样的秘密,被梁嬷嬷跟她背后之人逼上绝路时,淑妃丝毫不反抗,什么罪都认下了。
她怕,万一傅皇后的死被揪出来,那就不是她一条命能解决的了,等着她娘家的不是官场倾轧沉浮,而是灭族之灾难。
也许,齐妃遇害的真正缘由,不是淑妃窥视了李昀这个皇子,而是齐妃看出了傅皇后之死另有故事。
谢筝越想,越是心惊。
她不知道这么猜对还是不对,看似能解释得通,可又太过了……
李昀瞥了谢筝一眼,他示意陆毓衍把玉佩收起来,不轻不重,一字一字道:“深宫之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谢筝一怔,抬头愣愣看着李昀,他那么平静,说出了一句千斤重的话。
太沉了,饶是谢筝看过谢慕锦书桌上各种匪夷所思的案卷,还是被这句话压得呼吸一窒。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深宫,而她的萧姐姐,即将要走入帝皇家。
“使人去寻闻嬷嬷,她总归是个知情的,”李昀吩咐了安公公,又与陆毓衍道,“真相如何,我入宫时再试探娘娘几句,事关先皇后,你回去与陆大人、与萧家也商议一番。”
陆毓衍应了。
安公公送他们出来,低声道:“先皇后病故时的事儿,还有一人更清楚,陆公子不妨问问婕妤娘娘,她彼时陪伴先皇后左右。”
陆毓衍道了声谢。
陆培静是宫妃,平日里拜见不算方便,好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年节里进宫请安,也不招眼。
谢筝垂着头,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直到陆毓衍柔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压着声儿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让淑妃宁愿铤而走险?”
那可是皇后娘娘呀。
齐妃娘家不显,淑妃算计齐妃也就罢了,她怎么有胆子敢朝皇后下手?
从淑妃教养李昀来看,她绝不是个极端的、豁出去不管不顾的性子,她本身温和恭谨,这样的淑妃,是不会贸然行事的。
“两害相较取其轻,”陆毓衍叹道,“也许在淑妃看来,那个秘密更危险。”
谢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想,漱芳当年并不清楚玉佩里的故事,她只知道,这东西对淑妃重要极了,这才偷走了。
若不然,她临死之前,把事情向绍方庭说明白,拿捏住了淑妃的把柄,绍方庭也许不会背负冤名而死,哪怕是死,他也会把事情说与陆培元和谢慕锦听,而不是让他们这么些年寻寻觅觅,从头去翻寻当年真相。
回到萧府时,正是华灯初上。
站在延年堂的庑廊下,谢筝能听到屋里头萧玟给傅老太太说笑话的声音。
傅老太太的声音很轻,但也是愉悦笑着。
猛然的,谢筝的鼻尖就堵得厉害了。
傅老太太没多少日子了,让她知道,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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