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见陆毓衍看到他们了,便加快了步子小跑过去:“爷、苏公子,这干菜窝窝还过得去,你们将就将就?”
留影身上带了不少干粮,都是府里厨房做的点心,很是可口。
苏太傅名满朝野,府中衣食住行不僭越,却也精细,苏润卿平素吃惯了那些,对农家做的窝窝反倒是更有兴趣,伸手拿了个咬了,皱眉道:“有些怪,勉强还能吃。”
陆毓衍没有苏润卿讲究,出远门时,夜宿林中,饼子馒头之类的也吃惯了,接过一个窝窝掂了掂,道:“就这么几个,还不够松烟和留影填肚子的,我们再多分两个,他们就挨饿了。”
松烟刚要摆手说“奴才没那么金贵也不饿”,就见留影从马上取了漆黑镶金的食盒,打开盖子,里头装了不少米糕、团子,这东西绵软,一路颠簸来,也不会像绿豆糕之类的散开。
话在嗓子眼里转了转,松烟险些叫窝窝给噎着,眼珠子暗悄悄瞥了谢筝一眼,又瞄了瞄逾轮。
陆家马厩里那么多马匹,陆毓衍极少以逾轮代步,偏偏又喜欢得紧,不说前回苏润卿开口要借,去年陆毓岚要带去马场跑两圈,陆毓衍都没答应。
今儿个破天荒了,把逾轮借给了阿黛姑娘,这就太稀罕了。
只可惜,阿黛姑娘是萧家的丫鬟,自家爷便是高看一眼,也不可能去跟萧家要人,传出去了不好听。
松烟咬完了一个窝窝,盯着陆毓衍腰间的红玉,暗暗叹息,要他说,他家这位爷,还真不是个管外头说得好听还是不好听的。
他等苏润卿拿了一个团子后,开口道:“阿黛姑娘,你就别吃硬邦邦的窝窝了,吃米糕吧,苏府的点心做得可好了。”
窝窝还是米糕,谢筝倒不在意,她都跟野狗抢过吃食,窝窝又不是馊了,不至于吃不下去,只是她最喜欢品尝各种好吃的,见那食盒里的点心样子好看,不禁也有些心动。
苏润卿大方地点头:“对,我们府里的厨房,做别的都马马虎虎,就点心做得好,不是我自卖自夸,殿下吃过都说好的。”
谢筝失笑,道了声谢,取了一块尝了。
松烟见谢筝吃了,又偷偷去看陆毓衍神色。
陆毓衍面无表情,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吃了窝窝,又打开水囊仰头喝水,喉结滚动,一脸淡然。
松烟吃不准了,莫不是他猜错了?按说他这么机灵地让阿黛姑娘吃些好的,免得咽干巴巴的窝窝,自家爷该赞许才是,怎么没半点儿反应?
猜不透……
松烟苦闷,他跟在陆毓衍身边好几年了,自家爷的心思,他就没几回摸透过。
谢筝尝了米糕,又尝了团子,果真是配得上苏润卿的这番“自卖自夸”,香甜不腻。
等几人用完,罗家院子里砸东西的声音才歇了,只传出来几句妇人的骂骂咧咧,听起来比起先清楚许多。
“早跟你们说了,兔子急了还咬人,一个小不点,一顿能吃几口?非要扔去山里,出事了吧?现在人不见了,还去哪儿找她要银子?”
“就她那一个月拿回来的半吊钱,你还稀罕上了?”
“怎么不稀罕!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隔壁那几家,一年也就用个一、二两银子,摊到每个月,才一两百铜板,半吊钱可是有五百文呐,你厉害,你下山去做活,不求多的,一个月拿回来三四百个铜板,老娘就把你们一家子伺候得舒舒坦坦的。”
才你来我往了几句,到底是没收住脾气,嗓门抬上来,又响起了东西打翻的声音。
谢筝摇了摇头,把从妇人那里打听来的罗家事情一一讲了:“那嫂子也说,罗妇人没了踪影,不晓得去哪里了。”
“这下麻烦了,即便罗妇人是凶手,又要去哪里找她?”苏润卿叹道。
陆毓衍没有说话,一手背着站在树荫之中,低垂着眼帘,长长睫毛在眼下映出弧形阴影,愈发窥不见眸中情绪,另一手抚着腰间红玉,动作随意,似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谢筝和苏润卿看在眼中,都噤了声,没有催促他。
陆毓衍想了许久,才又抬起眼帘,落在谢筝身上,问道:“在宁国寺袭击你的妇人,身上可有异味?”
谢筝闻言一愣,而后摇了摇头:“没有,整个殿中点了香,闻到的只有檀香味道,没有其他了。”
“看来这几个月间,她一直都有住处,有吃食。”陆毓衍沉声道。
听他这么一说,谢筝也有些明白了。
罗妇人若无处安身,这几个月下来,离开家门时穿的那身衣服早就不能再穿了,身上也有会味道,而谢筝什么都没有闻到。
此刻正是一年间最热的时候,罗妇人起码在一两日内是梳洗更衣了的。
勒死那么多人,手上劲儿不小,罗妇人也不像是挨饿了。
陆毓衍又和他们说了静心庵里的情况。
静心庵是在宁国寺之前,最后报上来的一处案发之地。
庵堂断了香火有小半年了,陆毓衍前几日去探查过,大殿、厢房、厨房里都乱糟糟的,一副破败样子,厨房外堆了些受潮的柴火,看灶底的状况,又像是半个月间有人烧过火的样子。
“当时有猜过,是不是行凶之人动过炉灶,眼下看,只怕是她在庵堂里住过一些日子,直到那个被害的妇人来拜佛,她行凶之后才匆匆离开。”陆毓衍道。
谢筝在进京路途中,也曾向一位老尼讨过吃食,她想,那些香火不盛的庵堂,倒也是个不错的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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