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这会儿,被张子萧用那种阴暗的双眼盯着,张子尧只觉得凉气从脚底冒到天灵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就好像做错事儿的人不是张子萧是他自己一样。
“张子萧,你少给我来这套,你说句话,光看着我干嘛?”张子尧捏紧了手中的画卷,像是能从中榨取到一丝丝的勇气似的,“现在官府的人都站在张府外头了,非要讨个说法,我听下人说了,这次光赔钱都不顶事儿,问罪的那可是京城里的大……”
“不关我的事。”
“哈?”
张子尧一愣,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那画没问题,我用了心思画的,是这些年来真正的心血结晶,”张子萧直直地对视上了少年的双眼,用平淡无起伏的麻木声音说,“所以不可能出问题,有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反正不关画的事。”
“你哪来的自信,若那翠鸟真的……”
张子尧话还没说完,祠堂的门又“啪”地被人关上了,若不是他闪躲及时,这门怕是已经拍在了他的脸上。
张子尧:“……”
偌大的院子中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只剩下少年独自站在祠堂前为弟弟拽上天庭的态度目瞪口呆。
良久,只听见从他手上捏着的画卷里,懒洋洋的磁性男音响起:“哟,这叫那什么?……啊,问罪不成,反被糊一脸么?”
“烛九阴大人。”
“啥?”
“就你话多。明天不带你晒太阳了。”
“……”
……
因为张子萧拒绝对自己画过的画负责,而县官大老爷那边又非要张家给个说法,所以最后的结局是,第二天,刚刚送走了爷爷没多久的张子尧自己也默默地爬上了马车。
蹲在马车上,听着马车外面“嘤嘤嘤”的声音,张子尧一脸无奈地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对站在马车下哭得鼻子都红了的春凤说:“别总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娘不在了,我也上京了,你这模样在家里,当心叫人欺负。”
春凤哽咽着点点头,抬起胖手擦了擦通红的眼。
张子尧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那张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上难得露出了除却平日那懒洋洋的神情之外的严肃,他又看向站在春凤身后的张角。此时在他的注视下,后者似乎感觉到了尴尬,涨红了脸,低下头搓搓手,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见张子尧冷冷道:“我这趟去,是以张家临时家主的身份去给我的兄弟收拾烂摊子,家中一切我都打点好了,大事需快马加鞭联系我得我首肯,添丁添佣,修葺建新,拓展生意以及银两用度超过一百两都算大事。你们只管安心过你们的日子,若我不在家这段时间,再不安分折腾出什么大篓子,莫怪张家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
张子尧语毕,那送行的队伍陷入片刻死寂。
良久,张角那张脸简直像是被煮熟的番茄涨得通红,他抬起头难以置信般瞪着张子尧,像是没想到这平日里闷葫芦似的小孩这会儿抽疯似的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一点面子不给他,顿时七窍生烟:“你、你、你怎么说话的你,我好歹是你的长辈……”
“在你动念头扣下该花在我娘身上的银两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了,”张子尧垂下眼,“现在才说明,我还嫌晚。”
言罢,似乎不屑再听张角跳脚,他重重放下车帘,坐回了马车里,同时,那马车车夫一扬马鞭,马车悠悠离去——
身后,春凤“哇”的一声大哭,婶子嚷嚷“一百两还不够置办新衣裳死鬼你快想办法”,张角破口大骂“无法无天”……一堆嘈杂齐齐响起,真可谓是好不热闹。
而这边马车中,被这些声音闹得头疼,张子尧长叹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车中,听着胸腔之中因为方才那一刻的愤怒和跟张角甩狠话的勇气而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去京城啊,见了大官该怎么办呢?
张子尧呆呆地瞪着天花板,鼓起了脸……
就在此时。
“——你这小蠢货,若是到了京城也跟那些大官这么说话,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每个标点符号都充满了欠揍的挑衅,你是怎么做到的?”
懒洋洋的调侃声响起。
张开“大”字躺在马车中的张子尧先是愣了愣,随即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鬼使神差般在上车之前顺手把某个装了条赖皮龙的画卷扔上了马车——最开始是琢磨着路上好歹有个说话的伴,现在想想他居然寂寞得要和一幅画“作伴”,当真病得不轻。
张子尧舔舔唇,一骨碌爬了起来,将那画卷从一堆细软中拽出来,在马车中的小茶几上摊开来,一手托腮一手用手指戳了戳那幅画:“九九……”
“总算把老子拿出来了,那些凡人穿着粗制滥造的衣服让本君想打喷嚏……”画中低头整理袖子的男子突然一愣,停下了碎碎念,抬起头,一脸大写的懵逼,眉毛都快飞进了发际线反问道,“你刚……叫谁?”
张子尧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说道:“你说说,如果不是张子萧的问题,那画里的翠鸟到底为何会消失啊?”
“这问题都想不明白,果然是蠢。答案只有两个,要么是你那堂弟画技不精……你刚才那什么,嗯嗯,是在叫谁?”烛九阴满脸提到那两字就是侮辱的样子。
张子尧叹了口气道:“他再不精咱家除了爷爷真的没有可以衬得上精的了。”
“你呢?能召唤出山海经卷轴之兽,好歹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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