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舅在法国结婚,昨天的飞机,才回来的。”林倩随口解释道,又推了他一把,“有同学来了,我听班主任说你是班长,钥匙在你这吧?快点开门吧。”
因为来得晚,而且身高又高,林倩直接被老师安排在了最后一排,成了张明瑞的同桌,而原本和张明瑞坐的西门晋则又变成了一个人。
课间,东门越去将一套新书交给林倩,路过西门晋的课桌时,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又是清晨,在这样白得透明的阳光里,西门晋白净的侧脸有种清冷的光辉,眸光微垂,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漠然。
明明对方没有看过来,但东门越脚步却顿了一下,然后有些忐忑地匆匆走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注意这个新同学,那种心情十分微妙,像是对方有什么地方,总是在吸引着他。
也许是因为东门越学生生涯里,西门晋是第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人对不同寻常的东西总是多了几分好奇心,忍不住想去了解,这是人类的通病。
西门晋性格有些孤僻,除了交作业或者其他必要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和班上的同学说过话,他的脚行动不便早就不是秘密,一开始甚至有人抱着善意的同情主动接触他,但都被他冷漠的态度给拒绝了。一周过去,大家已经习惯班上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同学存在,并且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孤僻十分理所当然——身体有些残疾的人,性格总是有些怪,不是吗?
“西门同学,先前那份值日表是之前就定下的……我后来又重新做了一份,你以后不用拖地了……”
东门越正和林倩还有张明瑞聊着天,忽然听到旁边一个细细的女声响起,他忍不住扭头看过去,发现是新上任的生活委员,正在和西门晋说着什么,西门晋面无表情,女生一副快急哭的样子。
身为班长,东门越有义务调解同学的纠纷,所以他走过去,笑着问道:“发生什么了?”
女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班长,是这样的,我之前做了一份值日表,但是那时还不知道西门同学……”女生说到这里话语有些含糊,跳了过去,但谁都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后来我又重做了一份值日表,西门同学却说按照之前那个就好。”
女生话音方落,东门越的目光就忍不住越过女生落到了西门晋身上,西门晋手上翻着下节课要用的课本,抿着嘴唇,唇形绷成一条直线,皱着眉显得有些不耐烦,面色冷淡,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我说了,不必专门考虑我。”
东门越有些了然,那啥,身体有些特殊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特殊对待嘛……
“可是……”
生活委员还想争辩什么,东门越却截过了她的话,看着西门晋的脸色,建议道:“那就还按照之前那份值日表吧。”
班长都这么说了,生活委员自然不会再纠结下去,东门越踌躇着在原地又站了片刻,眼见西门晋没有理睬他的意思,心里有些受挫。
父母从小就教育他一定要礼让他人,所以从小到大,他的人缘一向很好,当上班长也都是为他人着想,常常从他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再加上一张小脸白白嫩嫩清清秀秀,卖相不错,很受班上同学欢迎。
西门晋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对他这么冷淡的人。
爸爸说过,别人对你不好,要先反省自己的问题,可是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呢?
因为一帆风顺惯了,小正太东门越想法还很天真,皱着鼻子苦思冥想了半晌,却什么也想不到,摸摸鼻子,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cer3
周四早上,西门晋比往常早了半个小时去学校。
这天是他值日,可是因为脚不方便,其他同学抢在早自习前几分钟就能做完的值日,他要花好几倍的时间。
班上的钥匙除了班长那里有一把,还有一把备用的,西门晋去找班主任说明情况后,班主任就交给了他。
阳光微熙,是那种清冷的瓷白色的光,照在人的身上没有温度。西门晋就踏着这样的晨光来到十二班门口,将手杖靠在墙上低里找钥匙。
“……哦呀伊,哦呀伊,啊牢骚啦……”
门缝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歌声,他愣了下,拉链,伸手去推教室门。果然,门是开着的,而且里面正边哼着歌边拖地的,正是小不点班长童鞋。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欢快劳动着的东门越,他放下拖把朝门外看过来,然后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眯眯地招呼:“西门,你来啦。”
西门晋皱了皱眉,拄着手杖慢慢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环顾了一圈已经湿淋淋的教室,冷淡问:“你在做什么?”
“打扫啊……”东门越有些讶异,他觉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拖地,这么明显,西门晋还问什么?
难道说,他的眼睛也有问题?
于是,东门越不动声色地看向西门晋的眼睛。西门晋瞳仁很深,像一团化在夜里的墨,眼底浮着一层碎冰,几乎是超出这个年纪的深沉冷漠。注意到东门越的目光,他抬了抬眼皮,冷冷的看回去,某人顿时打了个哆嗦,莫名有些心虚,连忙移开目光。
“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是你值日。”
“值日表是昨天才换的,”东门越依旧是笑眯眯的,好像感受不到西门晋的冷淡,“以后每天两个同学同时值日,我也是今天值日,不信你去看值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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