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番茄坏了么?”肖登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卡洛斯淡定地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你可别吃坏肚子。”
“不,夫人。”卡洛斯说,“我用治疗师打针的那玩意往里面注入了什锦梅汁。”
肖登夫人立刻把拿起来的水果又重新扔回了果篮。
“哦,”她讶异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成年了。”
“好了,别吓唬他,”阿尔多等人把胃都吐出来了,才不紧不慢地说,“影子魔的食物只有记忆,它们不吃脑子。”
“哦是的,这听起来有点像素食主义者了。”卡洛斯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对面有菜色的爬回来的埃文挤挤眼睛,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那本材质特殊的书上。
阿尔多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他后背上停顿了一会,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去,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确实,他认为自己之前的确是太自信,乃至于对具体情况和环境的把握都有些欠缺。阿尔多承认,他确实有一些潜在的敌人,对于卡洛斯而言,男人和女人都有可能,这会给他的计划和行动都造成很大变动。
可并不意味着他会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里奥?阿尔多认输。
伽尔算是个细心的人,可是毕竟是个常年出任务的单身汉,本来不大会注意这些眉来眼去的细节,可是这一晚上不知道怎么了,他几乎是反应过度一样地捕捉到了阿尔多目光里一闪而过的坚定,顿时觉得头大如斗起来。
他们两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定不是凑在一起、用法阵研究克莱斯托的记忆这种成立优等生学习小组一样的故事。
伽尔心不在焉地想着,他心里甚至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说起记忆……卡尔和阿尔多阁下之间的记忆才是什么人都无法取代的么?
这让他的胃里像是吞下了一块冰块一样沉重起来,伽尔发现,他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一千年那么简单,简直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仰望巨人一样,这让伽尔清楚地看见自己心里的不甘和……毫无疑义的嫉妒。
这一晚上伽尔连续神游,卡洛斯叫了他两声都没听见,直到他的肩膀上被“变种”小番茄砸了一下,才一激灵回过神来。
“呃……嗯?你说什么?”伽尔猝然抬头,目光撞进卡洛斯的眼睛,几乎是立刻,他就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你怎么了?”卡洛斯奇怪地问。
“不,没什么,”伽尔飞快地说,“大概今天有点累了。”
卡洛斯愣了愣,有些诧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伽尔这才发现,他一直认为的无论是人品、还是别的方面都很安全的卡洛斯,其实有一双格外锐利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他几乎有种快要被看穿的错觉。
好在卡洛斯没打算深究,片刻就转移了注意力,叫大家各自去休息。
卡洛斯虽然嘴上说得轻松,这一天晚上却一宿都没睡好,总觉得床上有另一个人的气味似的,他借着床头蘑菇灯柔和的光,仰面躺在床上,从被子里抽出了自己的一条手臂,袖子撸上去以后,在小臂稍微靠近手肘的地方,有一个已经浅淡了好多的疤。
他记得那是一个牙印。
不知道是不是看那个牙印看得时间太长,他一闭上眼就做起了梦。
依然是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圣殿的花园还没有现在修整得那么豪华,园丁的水平很有限,哥哥查克正和一个老人说着什么,对方用那只温暖却枯瘦的手掌轻轻地在他的头上摸了一把。
而他的目光却落到了远处的一个孩子身上。
卡洛斯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到阿尔多时对方的模样——他那么瘦小,几乎就像个三四岁的幼儿似的,宽大的学徒袍子里露出一截细瘦伶仃的手腕,皮肤像是牛奶一样,仿佛在阳光下闪着光。
就像……像什么?词汇量贫乏的幼年小sè_láng怎么也没想出来,脚步却忍不住挪了过去,结果他发现那个孩子居然在哭。
梦里,卡洛斯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情不自禁地傻乎乎地站在他面前。
嘿,白痴,说点什么!他在心里这样鄙视着自己,却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嘿,你在这干什么?”他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拿腔拿调地说,忍不住一阵挫败——那种好像别人闯了你地盘一样的傲慢口气是怎么回事?
金发“小美人”抬起头来,似乎被吓了一跳。
接着,卡洛斯听到了一句他更不想听到的话:“你为什么哭了?你是男孩子么?我哥哥说只有小姑娘才会躲到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抹眼泪。”
听听,这是来找茬打架的么?简直没救了——那一刻,卡洛斯几乎想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他甚至难以置信起来,自己小时候其实有这么讨人嫌么?
果然,金发的孩子先是茫然了一阵子,随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侮辱了,本来就红通通的眼圈更上一层楼,连小脸蛋都被带起了一层恼怒的红晕,一言不发地甩开手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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