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闻言便尝试比对着先前的感受,自己出了两剑,发力上确实有些不同。他碰剑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对于剑招之间的细微差别,是真的从未留意过,也就能分辨出个上点下撩。在他混过的那个修真江湖里,能把兵器舞得虎虎生风,就能羡煞一堆人了。
萧道鸾见沈恪有些出神,越歌反手出剑,拍中他的肩膀。
“今日便练这两剑。”
沈恪掂了掂手中墨剑,道:“我好像记不甚清了,你再教我一遍?”
萧道鸾皱着眉,似乎在判断这话是真是假。对着那怎么看怎么满怀期待的目光,他沉声道:“最后一次。”
沈恪道:“能带着我出剑么?这样更容易把握力度。”
萧道鸾的眉头皱得更深。他知道沈恪这个要求是无理取闹,但出奇的是他并不是很想拒绝。
“别总皱眉,看着显老。”沈恪指了指自己的眉眼,“我就不常皱,不然老得太快。你虽然还小,但也要多留心。毕竟……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嘛。”
“……”
“可以的话,还是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呀。何况你笑起来那么好看。正好山上有我们两个,笑了给我看,也不浪费。”
萧道鸾干脆利落地出了两剑。越歌这回直接穿透了老松的树皮。老松抖了两抖,粗厚的外皮被剑气斩落,极不情愿地露出白花花的内里来。
“崩、挑各练五百遍。”
“……”
沈恪认命地提起墨剑,对着老松说了声抱歉。照着萧道鸾方才出剑的样子,他也一剑正中了老松的树干。那饱经风霜摧残的苍松,迎来了上百年生命中的又一劫难。
萧道鸾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崖边坐下。眼前便是一步跌落粉身碎骨的悬崖,远处是看了数日早已看厌的远山。云海日复一日地翻滚,衬得天上缀着的几片孤云很是单薄。
对着明明是没什么特别的风景,他扯起嘴角,笑了一笑。
☆、第29章 吐纳
点、崩、挑、劈、刺、拦、挂……最基本的十七式剑招,沈恪每日反反复复地练,总觉得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到位。不是手腕多下沉了寸许,便是起剑不够圆滑,总稍稍差了些火候。
腆着脸去问萧道鸾,对方倒是教的很耐心,但那份多少有些藏不住的失落还是被沈恪看了出来。
又一次在点剑时走神,沈恪重重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莫要再多想。他和萧道鸾在剑道上的追求本就不同,就像你不能指望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和书香门第出身的士子去争状元一样。同样考的经书,人家早已温习过千百遍,而自己却字字都要很努力才能辨出模样。
这么想着觉得心下舒坦了些,沈恪重重地呼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似乎想要把胸中的烦闷都顺带一起抛开。
萧道鸾忽然道:“你的呼吸,不妥。”
沈恪:“嗯?”
萧道鸾为了察看沈恪练剑的姿势,此时没有盘坐在崖边。他离开半倚着的老松,向着沈恪走了两步,抬肘,手背离沈恪鼻尖约半寸,感受片刻气息流转后验证了自己的看法:“太重,太快。”
“紧张的时候,呼吸便重。你离得那么近,我自然紧张。”沈恪笑着踮起脚一手勾住萧道鸾的肩膀,绕了一大圈才碰了碰对方的鼻尖:“难道你就不会紧张吗?”
萧道鸾的呼吸既轻且缓,沈恪隔了许久才能感到似有若无的气流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擦过。动手动脚了那么多日子,他还是会为两人的一点点亲近而感到莫名激动,连呼吸都会滞重上几分,萧道鸾却始终守得心境清净。
沈恪觉得萧道鸾也许不应该修剑,应该去修佛。就这美色当前无动于衷的心境,再了不得的大和尚怎么也得修个一二十年,但萧道鸾还不到二十岁,就能够轻松做到了。
尽管沈恪承认自己也算不上什么美色。
萧道鸾任他将手挂在自己身上,承受着对方半个身子的重压:“你不会吐纳。我教你。”
剑道归根结底是诸多道法中的一种,尽管以修剑为众人为知,但并不是完全不需要配合其他的法门进行修行。吐故纳新是其中最基本的一种,既有助于练体延寿,也有益于砥砺心志。众多修真门派最开始传授给弟子的,就是这一类法门。在萧道鸾还拿不起剑的年纪,对此便已相当熟悉。只有沈恪这样半路出家的,才会对此一无所知。
沈恪闻言便打算解开腰侧佩剑坐下,萧道鸾按住他解剑的手,道:“不用。”
萧道鸾离他那么近,说的每一个字好像都不是落在他的耳畔,而是穿透了外衣和骨肉的阻隔,直接砸在了他的心尖上。整颗心都随着那略带沙哑的嗓音而颤抖。
沈恪怎么也放松不下来,不用萧道鸾再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呼吸太过急促,哪怕有意识地屏息也没有任何作用。他对上萧道鸾的时候其实总是很局促,往往只能用些轻薄的言辞来掩盖。
他整个人都快绷成了一把直挺挺的剑,萧道鸾当然看得出来。
“放松。”
但有些事就是越想做到,便越做不到的。比如遏制某些联想,比如刻意忽略某些人和事……
萧道鸾叹了口气。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让沈恪原本就僵直的身体又更僵了几分。
他扭头道:“要不算了吧。你还是教教我怎么御剑,我之前看到连山宗的苍桐,那御剑的样子真是不怎么好看……”
眼前一黑,是被萧道鸾以手掌覆住。同时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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