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敌还是友?姜才无法笃定,但是施忠在他们的手上,让他行事不得不有所顾忌,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那一刻,他还不想冒险。看着施忠身边的那个人影,心里想得却是,要在怎样的距离内才能做到一招制敌,然后用他们的首领去交换施忠,然而对方始终徘徊在他设定的有效范围之外,就像是心灵感应一般。
“宋人又如何?”姜才放开握着刀柄的手,拍着腿甲站了起来,目光平视对方。
林中的光线本来就不多,突然有个人这么站起来,顿时就像眼前黑了一片,很明显对方有着片刻的失神,如果他即时发动,应该有希望在他们动手之前制住这个人。可是姜才并没有动,因为他看到对方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那些张着弓的人已经放低了手里的箭头,目光虽然警惕,施忠却已经没有了性命之虞。
“既是宋人,可有凭证?”貌似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姜才解下腰间的一块牌子,扔了过去,对方随手一抓,就着不多的光线细细打量,看那情形好像还真的认得字,对于一个峒人来说,这可是不多见的,更别说对方还可能是个女人。
“琼海......”事实证明对方的确认得字,姜才的牌子上写得当然是旧职,对方看完神情有些迟疑:“你这官儿,同邕州最大的官,相当么?”
“那自然是......”姜才突然微微一笑:“动手!”
被一个黑影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对方的表情还停留在之前,他挣扎着回头去看时,自己的那些手下全都被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人给逼住了,眼见头脑落入对方之手,他们哪还敢动弹,被人拿走了手里的弓箭等物,然后用绳子捆了起来。
这才是姜才同他说那么多废话的原因,无论对方想干什么,他都不可能将主动权拱手于人,如果真的到了不得已的情况下,施忠的性命同样不会成为对方手里的砝码。在他们对答的同时,他的人已经从远处绕了过去,不但完成了包围之势,还消除了附近可能出现的隐患。
“你......”被扑倒在地那个人同样被解除武装捆了起来,他挣了一下无法挣脱不禁出口怒骂:“不讲信义。”
“某若是不讲信义,你和你带来的人已经死了。”姜才神色不变地挥挥手:“你不是要找邕州最大的官儿么,某这就着人送你过去。”
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他不想再浪费,命人将这些人带到后方交给步卒,到时候怎么处置都不关他的事了。被人押着朝后头走的时候,为首的那个人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队列,面上现出了几分不甘心,转过那张被油彩涂满的脸,朝着前方大叫。
“兀那汉子,你欠我一条命呢。”施忠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那个什么官儿,我也是宋官,我姓韦。”姜才头都没抬,牵着马儿就准备抬脚而去。
“你们要找蒙古人,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绕到他们前头去。”
姜才脚步一滞,他的人原本就落后了,虽然是骑军却发挥不了速度的优势,如果不想想办法,只怕现在马暨的步卒已经同鞑子接上了。前方密林重重,如果再碰上这类的事件,对方又不怀好意的话,阻碍将会是明显的,对方的这句话的确打动了他。
“将他带过来。”姜才一挥手,两个手下将那人推了过来。
“你方才说你是宋官?”
“我爹叫韦思明,是你们封的知婪凤州事,为了抵抗鞑子,寨子被毁了,人被杀光了,我的父母、弟兄、族人一个个全都倒在了大火里,就我一个人因为不在寨子里才活了下来。按照制度,我爹的这个官就应该由我来当,姚州节度观察留后、知娈凤州事,算不算是宋官?”
婪凤州的事姜才知道个大概,当然不会像他说得那么详细,如果他说得是真的,对方的品级将比自己还要高,当然那只是羁縻异族一种手段而已,并没有实际的辖制意义,再说了,既使真是那样,授官也需要经过朝廷,并不是私下里就成的。
“你不信?”那人见姜才没有回应,赶紧加了一句:“我身上有信物,是我爹的印鉴,他临死前让人送出来的,为的就是找你们搬救兵。”
姜才朝着施忠呶呶嘴,后者走上来,按照那人的说法,从他的脖子上取出一个银链子,因为东西是贴身藏的,上面带着一丝温度,这么近的距离,让施忠再一次闻到了之前的那种味道,他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多看,一转手就将链子递给了姜才。
链子上面系着一个小小的钤印,用汉字雕着“知娈凤州事”几个字,原本应该是四方形的边角已经磨得圆润无比,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事物,不可能是假的,姜才迟疑了一会儿,依然下不定决心。
“放开他。”等手下松开绳子,姜才将那个链子递还过去:“你叫个人为我们引路,至于你还是去后面,如果一切属实,相信会有人处置,你家的仇,我们会替你报。”
“为什么。”那人有些不相信:“就因为我是女人?”
“不是。”姜才摇摇头:“因为你是韦家最后一人,你爹爹绝不希望你同他们一样。”
“可那是我的命。”那人的脸上涂着油彩,看不出表情的变化,可是一双眼睛里,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韦家的仇,必须要韦家的人自己来报,老天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做这个。”
说到这里她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红着眼继续说道:“那条路不仅可以过人,还可以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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