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被人推醒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屋里遭贼了。她正要呼救,却听见来人说道:“乳母莫慌,是我。”
张氏听出来是崔容的声音,忍不住怨道:“我的少爷唉,这是要吓死老婆子啊!”
崔容连连赔罪,安抚了张氏半晌:“我一时来得急,没知会乳母一声,是我的不是。”
张氏心中稍定,起身一边披上外衣一边问道“少爷是怎么进来的?”
崔容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我记得小时候,乳母最喜欢把钥匙放在门前的树洞里,我一摸就摸见了。”
张氏听他说起从前的事,也忍不住笑了:“少爷从小就鬼灵鬼精的。”
闲话叙了几句,张氏赶紧和崔容说起正事。
这几日粮价大涨,她手里屯的那一大批货不知该压还是该抛。这节骨眼上,崔容却偏偏许久不来,张氏愁得简直都快睡不安稳了。
“现在什么行情?”崔容问。
一提起这事,张氏复又眉开眼笑:“今早去粮市,米价已经涨了四成多!老婆子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高的米价!少爷,您看现在怎么办?”
崔容没接话,微闭着双目沉思。
四成,这一笔下来,他能赚近二百两银子。虽然这数目已经不少,但眼下还不是抛货的时候。
崔容仔细回忆前世的情形。
他记得这一年先是大旱后是蝗灾,长安城里粮价涨得很厉害,到年后似乎翻了有一倍多。
那时候连偌大的崔府,都觉出银钱的紧张,不得不卖了一处庄子应急。
思及此处,崔容便对张氏说:“不急,我看米价恐怕还要再涨。乳母手里的货保管好,我们压一压再说。”
张氏应罢,却叹了口气:“再涨,长安城里的人家,今冬怕是都不好过了。幸亏少爷聪明,咱们早早屯了米。”
这话题有些沉重,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许久,崔容开口:“乳母,此处可有纸笔,你寻来给我。”
他是想到了自己现下在府里的情形,以后再出来恐怕不易,因此想将日后计划先大致写下。虽然张氏不识字,但有账房在,并不是问题。
写罢,崔容又将纸上的内容跟张氏说了一遍。
张氏听完有些迟疑:“这……米价真的能翻倍?”
崔容只道:“我也是赌一赌,若成了,往后就容易多了。”
他这番话别有含义。
一来赚够了银子,崔容就能再盘两个铺子——丰裕斋虽好,但与他的关系太显眼了,只要有心,很容易便能查明。二来,崔容还不敢确定今世诸事变幻是否和前世一样,如果米价真能翻倍,那就算是一颗定心丸。
不过,这话他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罢了。对着张氏,崔容道:“日后我会打发宝儿时常过来,若有大事,乳母使他叫我一声便是。不过,详情就不必让他知晓了。”
一听以后不至于和崔容断了联系,张氏一颗心放回肚内,连连应声。
正事办完,崔容不宜久留,正要离去,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今夜来此的事,只有个叫李福的伙计知晓。乳母多留意他,若是还可用,不妨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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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初之时,东方已有些许亮意。
崔世卓院子里的粗使小厮打着哈欠起身,打开院门准备开始打扫。他抬眼远远瞟见一人影,有些不敢置信。
“怪了,怎么像是四少爷……”小厮说着,揉了揉眼睛再看,人已经不见了。
小厮越想越觉得自己背后有些发凉,默念几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赶紧低头干活。
那人影自然是回府的崔容。
他并不知晓自己被人瞧见了,径直回房。忙碌了一夜,崔容很快就沉沉睡去,到该起身去学馆的时辰也不见醒。
宝儿已经习惯他家少爷叫不醒的毛病,不过今早似乎异常艰难。宝儿叫了几声不见崔容应声,无法,只能伸手去推:“少爷啊,你快起身!再不起真的快来不及了!”
折腾了半晌,崔容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含糊不清地嘟囔:“好困……你去给学馆告假……就说……就说我病了……”
宝儿一听更急了:“这怎么行,老爷会生气的!要是再也不让少爷去学馆了怎么办!”
提起自己父亲,崔容总算清醒了些——现在可不是得罪他老人家的时候。于是崔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床上爬起来,对宝儿道:“去弄杯浓茶来。”
浓茶下肚,崔容勉强把自己收拾一番,出了门。
崔世亮早就等得不耐烦,却碍于父亲和嫡兄的命令不敢先走。见崔容终于慢悠悠现身,他十分没好气地骂:“你怎么不睡到日上三竿再起!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
说罢,看也不看一眼崔容,直接带着自己小厮往外走。
崔容不恼,哈欠连天地跟在崔世亮身后一道往学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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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一见崔容睡眼惺忪的样子,打趣道:“哎呀,崔少爷怎么这副模样,可是夜里有那美艳狐女相伴在侧,红袖添香?”
“泰安兄,”崔容打招呼,“如果真有狐女,我一定求她让我多睡一会儿。”
“不解风情!不解风情!”张仪作恨铁不成钢状连连叹。
虽然崔世卓嘱咐崔世亮照顾崔容,但崔世亮没有那个心情,这些时日,崔容和张仪厮混得倒更多一些。
这些情况崔世卓也有所耳闻,不过在他眼中,张仪虽然是工部尚书的嫡子,但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没什么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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