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院子,就看到院中的晒药盘,层层架起,上面满是些或灰或白间或有些鲜艳色泽的草药,有一些是小溪识得的,有一些则很是陌生,院中充斥着草药的微苦和烟囱的袅袅烟火气息。
“林叔叔呢?”小溪开口,他不是一向勤快的么?怎么这会儿日上三竿还没见人影儿。
宋山岚在厨房里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道,“昨儿太累了,我就想让他多睡会儿。”
小溪点了点头,手里摆弄着那些半干的草药,却见祁越笑的有些诡秘,也蹭了过来。小溪被祁越的笑弄的有些发麻,不禁开口问道:“有什么好笑的么?”
“唔,没啥,只是觉得宋哥好体贴人哪。”他笑着说。
小溪看了他一眼,“体贴人不是正常的么。”
“嗯!正常!以后我也会很体贴你的!”祁越信誓旦旦,眼睛发亮。
小溪抖了抖,瞟了他一眼,尔后慢吞吞地移开了视线,这都哪啊跟哪啊。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他才顿悟到祁越这厮所说的体贴是指何物,但那会儿,已然是骑虎难下只能继续跟那厮一起执手共站瓦下听雨厮磨了。
宋山岚的早饭还没端出锅,这厢房门“吱呀”一声,林荆楚走了出来,面色微红,头发懒散披着,一袭青灰色长衫,衬得人愈加洒脱随意。
他刚开门,宋山岚就已经擦着手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起这么早?不再睡会儿?”声音里的怜惜浓的好似要溢出来一般。
林荆楚面色红了红,瞪他一眼,没有理他,径直朝小溪和祁越走去。
小溪这么多年对他们夫夫俩的互动并不陌生,比这更热佻的他都见过,可每次见到,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好似行那fēng_liú恣肆之事的人是他一样;祁越的反应则有些平淡,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一大早就秀恩爱的俩男人,继而视线又移到了自己媳妇儿身上,咦,又脸红?他不禁低笑,这家伙是有多爱脸红啊,脸皮恁薄,以后可怎生受的住他。
“回来了?”林荆楚望着祁越,又瞟了眼小溪,似笑非笑。
祁越一脸昂然:“昂,这些年谢了。”语气一点儿都没有对长辈的尊敬。
林荆楚也不计较这些,深深望了他一眼:“不走了吧?”
祁越望着小溪,深情又坚定:“不走了!赶我走也不走了!”
小溪:“……”你你你看着我干嘛!
林荆楚则欢快地笑,拍了拍小溪肩膀:“听到了吧,这下可以放心了。”随即去了厨房帮着那傻子盛饭。
小溪面色一红,眼神闪烁地瞟了瞟祁越,见他狭长的黑眼睛里满是笑意,那笑容明亮又灼热,烫的他心倏地一热,忙又把视线偏了过去,盯着院中某处不放。
祁越却好似察觉到他的羞窘,轻轻笑了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愉悦,悠哉哉地从他身边走过,朝井边走去,蹲下身子玩起了泛着温热水汽的井水。
小溪只觉耳边一身风轻轻刮过,带着那人身上特有的清冽竹香,他忽而觉得四周都不真实,那人戏水的背影,那人明亮的笑,都不如此刻这淡淡气息来的真实。
他觉得心里那个空了十年的洞,正在一点点被填满,与此同时,吞噬掉的是他渐渐失了节奏的心。
近几日,天气愈发地暖和起来,门前的溪流也开始慢慢融了冰,漫长的冬季终于拖着笨重的身子渐渐远去,春天则脚步轻盈地悄悄来临,溪边柳树吐出新绿,水暖鸭先知,鹅也不甘示弱,大白二白见天儿暖和了起来,早就迫不及待地冲下了水,哎呀呀,一个冬天不洗澡可真难受咧,它那高贵的白色羽毛咧。
祁越也一早就换上了轻薄的春衫,丝毫不畏惧那料峭的微寒,颀长的身形在薄衫的掩映下,甚至隐约可以看见肌理分明的遒健身姿,而反观小溪,仍是裹着特别厚,虽没冬日里的那种夸张,但在祁越眼里,这小孩穿的还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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