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自从他一动手掀桌子,就哆哆嗦嗦的又麻利儿的从炕上下来,躲过了砸过来的桌子,站到了屋子的一角儿,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这边儿的动静。
男人的脾气以前还好,但是自从受了伤瘸了腿以后,再不出家门一步,脾气变得古怪火爆,动不动就砸东西打人,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她只能挺着肚子去工厂打工,即便这样,她也觉得这日子过得下去,因为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哪怕这个男人残了呢,她也得养着他,因为家里的事儿都是靠他撑起来的,没有男人,孤儿寡母的就得受人欺负,她见得多了这种寡妇在村儿里没有地位,受人欺负,背后里被人叫舌根子的事儿。
男人一边儿喝酒一边儿在炕上骂,把炕上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下,除了他自己,这一骂,就是半夜,直到外面万籁俱静,窗外的夜色仿佛墨染了一样的黑,一丝光都不透,浓重的黑色压下了残夏的暑意,一股股阴冷至极的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直直的吹到人的心里,冷透了。
屋里的两个人一个只顾着害怕,一个只顾着骂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屋外的不寻常,知道头顶发出昏黄光芒的灯泡开始闪闪烁烁,最终“滋”的一声,烧断了灯丝,灭了,屋里最后的光芒都没有了。
☆、第九章
灯泡的突然罢工,让炕上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醉醺醺的喝骂道:“傻了嘛!还他妈的不点灯!”
“这就点了……”一个稚嫩的轻飘飘的好像地狱传来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传进男人和女人的耳朵里。
炕上的男人一个哆嗦,身上觉得阴冷的骇人,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屋里没有一丝的亮光,看看窗外,也没有一丝光透进来,身处了二十几年的家里,竟然如此的陌生。
心里的恐惧冒出一个头儿,接着便狂涌而出,满心的恐惧,他又喊刚才在地上的女人:“点灯啊!你个婊/子!”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有人仿佛在耳边跟他说:“你看,这不是点了嘛?” 那声音阴惨惨的,就像严冬的冰水渗进了鞋里,不仅冷,还阴。
男人一转头,只见一朵蓝幽幽的火焰飘在半空中,照亮了一张铁青色的脸,那张脸如此的熟悉,额角甚至还有他推倒是留下的一片青紫色伤痕,眼睛里却没有眼白,一片黑色夹杂着血丝,甚至眼角还有一滴血泪将落未落,男人吓得嗷的一嗓子,平日里动作不利索的腿,这会儿仿佛也被吓的利索了,赶紧往后退去。
男人惊慌失措,恐惧在全身蔓延,男人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因为恐惧而停跳了,而且他发现自从灯黑了以后,女人就好像从屋子里消失了一样,无声无息,那盏蓝幽幽的灯火和那张脸朝着自己飘来,女童铁青色的小脸儿对着自己慢慢的笑了。
笑容越来越大,嘴角笑的裂到耳边,黑色的带着腥臭味的血顺着伤口落下来,眼角的血泪也滴落下来,一张脸面目全非,而且嘴里还说着:“叔叔,你看,我点亮了蜡烛哦,你喜欢我吧,不要打我了。”
男人一边往后退,一边惨白着一张脸:“我……我……我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了,你走开,走开!”
男人只觉得这里绝对不是他住了二十几年的家,他一直拖着残腿后退,可是连墙都没有碰到,他被酒精腐蚀的脑子浑浑沌沌的,他想出去,出去求救,但是一片墨染的黑暗中他连门在哪里都找不到。
“啊哈哈哈……”鬼火后面的脸忽近忽远,忽聚忽散,尖锐凄厉的童声在黑夜中尤其显得格外的诡异。
“叔叔,我好疼,好疼……你也疼给我看看好不好?”
男人只觉得浑身精疲力竭,但是他找不到出口,找不到门,他只觉得耳中满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女童的声音忽远忽近,他的脑子却已经迟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女童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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