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虽然脸被白纱遮住,但她身上穿的衣裳干净讲究,伸出来的手被青‘色’袖口衬着,跟家里做衣裳的白布一样白——不不不,比那些白布还要软,还要白,还要有光泽!
这么一双漂亮的手,现在却‘摸’在他身上,而他这几天都被关在这里,拉‘尿’都在屋里,身上已经脏臭得不像样子——汉子正在发愣,那双手已经收回去了:“他在这里关了几天了?”
“五天,五天!”汉子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回答,“我就是发了烧,就被拖到这里来了,我,我真的不是疫病啊!”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一个衙役大声呵斥。
桃华抬起头来:“他的确不是疟症,只是严重的风寒。”是衙役们太过害怕,草木皆兵,以至于有人发热就拉出来,肯定也有不少‘弄’错的。
“蒋——蒋院判,他不是疟症?”蓝田县令连忙过来,一脸不相信,“这都是发寒热的人,这要是放出去,万一疫症散播。”
桃华摆手打断他的话:“此人确实不是疟症。现在我要去看看病人,如果有错诊的,我会挑出来。县令大人立刻在附近再圈出一块地方来,放置错诊的病人。”她回头看看那汉子,“你虽然不是疟症,但因为与病患同住了这么久,所以现在不能让你马上回家去。你要到旁边圈出的地方住下,直到确认你不会再感染,才能让你回去。你放心,你的风寒症,自然会给你用‘药’医治的。”
蓝田县令犹自不敢相信:“为何说他不是疫症?”
“因为疟症会有肝脾胀大,而他肝脾皆正常,所以虽然发热也不是疟疾,只是风寒。”桃华简单地回答,抬脚跨进了屋里。
屋子里挤了三十几个人,桃华挨个检查的时候,就有两人已经断了气,只得抬了出去。还有几个神智还清醒的听见了刚才的对话,个个都睁大眼睛希冀地看着桃华,只盼她也能说自己不是疫症。
紧靠窗口的是个年轻‘妇’人,爬过来扯着桃华的衣角哀求:“姑娘,你给我看看,我也不是疫症吧,是不是?”
桃华借着日光一看她的眼睛,顿时心里沉了一下,再检查了她的身体,心就更沉了下去:“来人,把她也抬出去。”
“我,我不是疫症是不是?”‘妇’人大喜,一双已经发黄的眼睛睁得更大。
桃华在她手上握了一下,转头把副使叫过来:“有治血毒的‘药’吗?”这‘妇’人不是疟疾,而是败血症。在她小‘腿’上有一个伤口,应该是当时没有仔细处理,现在已经感染了。眼睛发黄是已经出现黄疸,且她寒战、高热、有皮疹,肝脏肿大,恐怕已经很难救治了。
副使懵头懵脑:“没,没有……”
“立刻着人去惠民‘药’局调用‘药’物。”桃华看了看这一排排的房屋,“你们难道没有仔细诊过,这里头的人到底是不是都患了疟症?”
副使讷讷道:“难道,难道不是?”
“你是怎么进‘药’局的?”桃华实在忍不住了,“你带来的人呢,也都不会诊断?”那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啊!
副使眼珠子滴溜‘乱’转。事实上,他是根本不想来疫区这么危险的地方的。无奈他今年年初的时候进了一批劣质‘药’材——当然,有好处到手的——本想着到雨季就报个霉变把这批‘药’冲了损耗,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天公不作美,今年雨水竟不多,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报损的借口。
眼看若到了年底有人来查,这事儿就要‘露’馅,突然之间天降良机,京城附近竟发了疫症,可不是消耗‘药’材的好机会?于是他飞快地就第一个跑了来,带的当然是那批劣质的‘药’材。为了防止被人看破,他带来的人当然也是“自己人”。偏偏这几个“自己人”跟他一样都是托关系进‘药’局的,并没哪个有真才实学,当然看不出到底哪些病患是真的疟症,哪些又是别的病。
桃华还没想明白,沈数已经明白了,立刻命令身边‘侍’卫:“去取他们带来的‘药’材!”
副使的脸唰地就白了,强自支持着往桃华身边凑了凑:“蒋院判,下官是于阁老的表侄,此事——下官也是一心为民,才请缨前来,毕竟疫区危险,许多太医都不愿前来。蒋院判为国为民,下官敬佩,这里有些小小孝敬……”
他这个表侄其实一表三千里,于阁老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是他自己打着旗号又送了点银钱,谋得了这个职位罢了。只是这时候也顾不得了,赶紧把于阁老再搬出来,一边语带威胁,一边又试图塞一张银票进桃华手里。
不过他的手才伸出来就被沈数一把攥住:“你想贿赂院判?”
这就跟贼被当场抓住了手腕子一样。拿张银票出来,是想干什么?此地可没有用银票的地方,难道是要捐给院判去买‘药’不成?
副使还不死心,一个劲地往桃华脸上看:“蒋院判,下官可是——”沈数是郡王,不怕于阁老,这‘女’子难道也不怕?只可恨不知她是什么底细。
沈数从他手里把那张银票‘抽’出来,展开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一千两,真不是小数目啊。县令大人,麻烦您把这银票拿去,五百两给这些病患们买些铺盖衣裳来,另外五百两给洛南县令,照此使用。”
此时几个‘侍’卫已经取来几大包‘药’材,桃华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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