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空气混浊,昏暗的吧台灯光打在人身上,透出一股诡谲的味道。安藤形容狼狈,身上的文化衫也皱得不像样了。顾泽每次看见他文化衫上的字都觉得无法直视。今天这件在胸口用硕大的字体印着:
i?
男人
“我失恋了,”安藤抬手敲着桌子打节拍,唱歌般抑扬顿挫地重复,“我失恋啦,我失恋啦,我失恋啦——”
顾泽听他嗓门越来越大,一副已经醉得自暴自弃了的样子,叹了口气站起身:“你不能再喝了。”他绕过桌子扶起安藤,支着他往外走。
那酒吧里不少同志出没,见顾泽相貌不俗,又搀着个惹眼的美少年,抛过来的眼刀里促狭与艳羡齐飞。顾泽在心里苦笑。为什么送人回家的总是他?
他记得安藤租房的位置,一路将人扶回了房间,背心都被汗打得透湿。安藤全程都不得消停,又是唱歌又是大笑,此时倒在自个床上才像是清醒了一点,喘着气笑着说:“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顾泽低头给他脱了鞋,闭嘴不作答。跟喝醉了的人理论也太傻了。
安藤仰面躺着笑个不停:“我叫你去明摆着是等你收拾烂摊子,换做别人多半就甩手走人了,你的脾气呢?喂狗吃了吗?”
“……”
“我也就是吃准了你不会走,才打你电话。”
“……”
“你怎么对谁都这么好啊,大圣人?”
“……”
“从来没人泼你一脸冷水吗?你就没被拒绝过?没被伤害过?”
“……”
“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安藤换了个四仰八叉的姿势,“做吗圣人?”
顾泽站在他的床头没有动,微笑了一下:“咱们以后,还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吧。”
安藤一时间没反应,瞪眼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说:“啊啊——我想起来了。那什么前辈,是吧?”
他一骨碌爬起来,“跟他做了没?”
“……没。”
“还没有!那接吻呢?”
“没。”
安藤不可思议地瞅着他:“你们这是在过家家呢?”
顾泽笑意未变,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慢着。”
“嗯?”
安藤定定地看着他:“有件事要告诉你。”
顾泽挑眉等着他讲。
安藤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我——”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顾泽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提示,对安藤比了个“等我一下”的手势,走出了他的房间接起电话:“喂?”
“顾先生吗?真是非常抱歉,因为有位声优的时间表临时冲突,我们明天的录音要提前半小时,请问你方便提早过来吗?”是一款女性向游戏的负责人的声音。这款游戏即将面世,邀请了一票近来人气高涨的声优配音,顾泽和舒容予都在其列。
顾泽回忆了一下明天的安排:“我这边没有问题。”
“那太好了!十分感谢!”对方连声道谢着挂断了。
顾泽走回房里:“你刚才要说什么?”
安藤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床上,盯着他看了一会:“没什么,不说也罢。反正不是要紧事。”
顾泽狐疑地停顿了一下:“那我先走了。”
“嗯,晚安。”安藤又倒了回去。
☆、遭遇(已修)
第二天顾泽赶到录音棚时,舒容予和其他几名声优已经等在控制室里了。舒容予一如既往地在看台本,似乎没听见顾泽推门进来的声音。
顾泽几步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舒容予终于感到了动静,转头向他露出浅浅的笑意。
房里其他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顾泽趁他们没注意,用气声对舒容予说:“那是葬礼上的追悼词吧?”
他问得没头没尾,舒容予却了然似地点了点头。
顾泽顿感痛快:“哈,我真厉害。”
舒容予被逗得失笑,又很快忍了回去。“最近的确猜得越来越快了。”他也极轻地说。
他们指的自然是音频。
自从顾泽第一次猜出音频传达的信息后,舒容予每过两天便会给他一张新的cd,里面的语言五花八门,来源更是千奇百怪——电影,广播,语音通话……还有某些音质不佳的,竟像是站在异国街头直接录下的生活片段。也不知舒容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材料。顾泽心中着实好奇,却始终没问。正如他不曾问过舒容予,为何不直接从网上把音频传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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