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栩将书回翻,刚才似乎看到过关于清流县的记载。在第二十卷,叶栩找到清流县的短介绍。
“清流县,地处边陲,山川秀伟,土物丰茂,本是富足,却因颢帝初得天下,恐国基未稳流入外敌加剧内乱,便颁布封国令,禁止东琅边镇与邻国通商。如此一来,繁盛边境商都逐步衰落,清流县亦在其列。县内商贾官吏大凡举家迁出另谋其所,滞留县城的贫苦民众,便靠山水自给自足,县城闭塞,不闻世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叶栩合上书页,托腮静思。清流县的现况让人堪忧,就地理位置来说,这里离皇城远隔千里,是个皇恩难及的地方。原本可以利用地理优势做外贸生意,却被一道皇令断了生路。县城里大多是贫苦百姓,叶栩估计他们学识不多,思想落后,纵使自己能研制出一些新奇特的玩意儿来卖,恐怕也不会为大众所接受。难道真要在山里种一辈子田吗?
叶栩伸出手,这双手骨节有些突出,肤白却有些粗糙,虽不像蔡恬的手那样掌心长着厚茧,但一看也知是双做惯农活的手。一个文弱书生为生活所迫,从青砖碧瓦的宅院里流放到茅草搭建的土屋里,用握惯笔纸的手扛着笨重的锄头,在阴湿的田地里劳作,这是何等残酷的事。不谈辛苦与否,光是自尊也难放下啊。
凝视这双手,叶栩不再烦闷。蔡恬他爹能做到的事,换成自己一样可以做到。
叶栩将书放回原位,合上匣子,挽起袖子下床去。院子里有昨日换下的衣物没洗,叶栩决定从洗衣开始慢慢融入农家生活。
叶栩从院子角落的水井里打上来几桶水,再将脏衣服放入水中,望着木桶里的衣服叶栩发了愁,没有洗衣粉用什么洗呢?衣服上有很多黄泥,泡在水里,黄土散开后衣服上是一块块顽固的泥渍。
叶栩四下望望,看有没有皂角之类的植物。他记得古书有记载,古代人用皂角洗衣洗头。
篱笆小院里除了几张凳子和一个高高堆起的草垛外,便只土墙上挂着的老丝瓜瓤。叶栩叹了口气,手里加了把劲就着清水搓洗起衣服来。
古井里打起来的水透骨凉。不一会儿,叶栩的手就麻木了。他搓着衣服,心中自然又做了一番斗争。叶栩发现只要蔡恬不在身边,自己随时都有爆发的倾向。以前自己的克制力明明很好的,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像变了个性格似的,不仅模样变年轻了,思维也跟着变小了,居然会对蔡恬产生依赖。
叶栩清完衣服,在小园里支起一个架子,把衣服晒在上面后,觉得肚子饿得直叫唤,便走进厨房,看有什么材料准备自己做点简单饭菜。
叶栩进了厨房,放下梁上的篮子,拿了一根黄瓜先垫肚子。啃着黄瓜,叶栩起到了昨天傍晚的情景,蔡恬的歌声真好听,地道的山野民歌被他那副好嗓子唱出来,别有一番韵味。如果教他唱流行歌曲……叶栩脑中自然编织出一幅画面,蔡恬穿着粗布短褂,卷着裤腿,一边用泥脚打节拍一边唱周董的《菊花台》……“噗——”叶栩将口中黄瓜喷出老远,捂住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叶栩自娱自乐完,才想起自己是来做饭的。揭开锅盖,不料锅里放了两个碗,一碗米饭一碗素炒莴苣。饭菜早已放凉了,叶栩知道这是蔡恬早起做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温暖过后便是隐隐的酸楚,蔡恬要照顾的是他爹,自己只是灵魂暂居的路人,他爹的替代品而已。
不知味地吃过饭,叶栩想到山中走走,可又怕蔡恬回来见不到人着急。叶栩不敢走远,掩上门,就近逛了一圈。
果真如书中所说,这山里植被丰茂,花草种类繁多。便是这房前屋后就有数种不同科目的植物,花梨木、龙脑香(冰片)、白檀、紫述香、安息香等等多为现代不常见的种类,而且很多香料精油制作原料。
叶栩以前不大关注植物,当上教授后精神压力太大了,在做水疗的时候,听按摩师讲解的。之后便对这种有益身心健康的香料所吸引,去图书馆看了不少相关书籍,所以才认得这些制作香料的植物。
叶栩猛然想起蔡恬他爹喜欢熏香,就地便有这么多香材也难怪他如此风雅了。
叶栩采了些石蜡红回家,这种草本花卉,因其能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气味能使蚊蝇闻味而逃,也有驱蚊草的别称。山中气候湿润,蚊虫繁衍比集镇早一些,也亏得有这些天然花草驱蚊避虫才让山民免去蚊虫叮咬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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