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茗握紧双拳,恶狠狠盯着对方背影,遥想当年若不是玄兮,自己又怎么会因为根基受损而修炼速度大打折扣?
他的神情不自觉又变得阴鸷,今日白天,那几个道修最多也不过是两百年道行罢了,可他们竟都已踏入了化神期修出元神。
草木之精修炼本就辛苦,无数同族吸收日月精华作为修炼之本,可他若是也这么固步自封,加之根基受损,恐怕到现在连内丹都结不出,所以当听到玄兮让他以清修为主修炼时,他才会愤怒拒绝。
晏纹懂他,所以分出狐火助他修炼,说是亲兄弟明算账,可他知道那等同于分了一部分晏纹的修为。
他等不起漫长时光,他只是一株弱小的洞冥草,能有意识已属不易。
玄兮刚刚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是透过了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难道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破除一切陈规,收了自己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妖为徒?
果然只有这种原因才最有信服力,什么仙缘都他根本不信,不过既然有了这么个惠利条件,那他倒是可以安心一阵子,好好从玄兮这里获得他想要的。
如此想来,他终于能平复心情,神态自若地踏入了内殿。
玄兮在教导他如何运行护体之法后离开了冲霄宫,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在宗门典礼未到来之际他自是要抓紧时间去周围查探一番。
剑势宗建在灵力充沛的山岗,若是魔宗真有什么野心,必定会在这里也有安排,所以他需要仔细。
这不仅关系到剑势宗的安危,更是关联到如今天下苍生。
芥茗趁着玄兮不在的功夫将冲霄峰也查探了个完整,作为常年孤身一人奋战的小草精,他对周围不会有太多的安全感,总是要靠自己确立安全的环境。
此番正值晌午,他坐在莲池外的长廊上,用玄兮教导的方法运气在大小周天各走了一轮后,缓缓睁开那双如曜石般幽深的双眼——
果真和从前大不一样。
从前晏纹不会教他许多,只给他一套简单回复体力的功法,且告诉他万事要靠自己摸索,如果给他设定了太多局限,他反而会因此失去突破的能力,所以他从前受伤都需要很久才能慢慢愈合。
此刻他运完功竟觉得浑身舒畅,回头一看,只见长廊的地板上淌了他运动时逼出体外的污浊汗液,不禁咋舌。
“看来没有诳我。”感受着身体轻松不少的芥茗低喃道,觉得可以把事后宰掉玄兮的时期再往后推一推。
眼瞅四处无人,便脱了玄兮给他准备的素色对襟长袍,跳进了莲池中。
应当无人恼他破坏此处风景吧,他在水池中飘飘荡荡地想着。
同时,他也在思忖着青丘那边,晏纹究竟为何让贪狼囚住自己?
他在莲池中若有所思地拨弄起水花,以法术聚起控制成不同形态,甚至可以冷凝成冰箭模样,变幻莫测如同此刻复杂心情。
几百年的交情,让他潜意识里拒绝承认是晏纹对自己有何不轨意图,但是贪狼下手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下次若是遇到,必要让对方断掉几条腿不可。
“还是等痊愈后抽空回趟青丘才好。”他作了决定,一把从水中跃起,刚想转身去拿放在池边的衣衫,却发觉了空中暗藏的一丝紊乱浮动。
有人。
由于身上有着晏纹的法宝,芥茗的气息总是被隐藏的很好,所以此刻冲霄峰上若是来了人,恐怕根本察觉不出有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芥茗不得不幸灾乐祸地扬起了嘴角。
亲爱的师傅啊,你这宫中若是遭了贼,当徒弟的要不要替你把人揪出来呢?
他慢慢悠悠地藏身于莲池假山后,慢条斯理整理着新置办的长衫——这是玄兮送给他的衣裳,颜色素雅到令人作呕,像极了他们这些伪君子的做派。
不过据说上面有法力加持,能抵挡一部分的攻击,芥茗这才收下。
正当他穿完衣服打算去会一会来人,那只消失了许久的白鹤突然不知从哪儿飞了过来,它知晓芥茗不喜自己,也不靠近,只轻轻落在芥茗身旁张开翅膀阻拦住他的去路。
“畜生,你拦我?”芥茗挑了挑眉,心想着玄兮不在,若是我把你烤了吃都没人阻拦。
白鹤听到“畜生”二字,如同被霜打了般踉跄一下,芥茗眼疾手快一把定住它的翅膀,顺便一脚踢进了莲池的浅水里:“好好呆着,等小爷解决完了那贼再来处置你。”
白鹤震惊地蹬了蹬腿,以示其不屈的回应。
芥茗收敛了脚步,循着空气中的波动缓缓接近法力传来之处,冲霄宫中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寻到尽头,头一抬,发觉法力波动是来自收藏书卷典籍的内室。
内里翻动的声音很轻,若不是芥茗是个结丹期的妖恐怕都听不真切,他缓缓幻化出一柄弯刀,眼带寒意踹门就冲了进去!
室内的黑袍人猛然一惊,回身下意识以手臂挡住芥茗的刀,芥茗毫不避讳地一刀砍下去,顿时一股熟悉的墨汁味儿迎面扑来,芥茗一滞,朝后退了几步:“你是屋中书卷所化的妖?”
黑袍人从头到脚都蒙着黑色的斗篷,甚至连双眼都蒙在重叠的幕布之下令人无法分辨,芥茗的洞冥草之力辨出对方体内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
对方手臂上流下殷虹血液,浸透了黑袍滴落在地,入鼻皆是墨汁的味道,却只字不言,只是面对手握弯刀的芥茗极其忌惮,随时要反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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