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看了邵晓刚一眼,并没有把话说完,直接推开车门,快步离开。
进了机场,容庭忍不住从兜里摸出手机,说来奇怪,前几天还在频繁给他打电话的陆以圳,忽然就销声匿迹了。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急事,才会连着打那么多电话。
当时他忙着和华星高层开会,手机直接丢给了邵晓刚保管,没想到拿回手机再拨过去,对方就不接了。
邪门。
本就烦躁的容庭显得脸色更加难看,他将帽檐压低几分,接着拨了另一个电话,“喂?老乔,是我。”
“卧槽!容老师!”
接到电话的乔铮猛地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容庭,你他妈怎么回事啊!你真跟那拽得二五八万的小东西搞在一起了?”
“闭嘴吧,我就够烦的了!”
乔铮摸摸鼻子,“好吧,那我不跟你逗贫了,打电话找我干啥?我现在可不敢跟你出门,咱俩那亲热照太多了,还有光着膀子跑一千米的呢,我星途坦荡,拒绝和你胡搞。”
说是不逗贫,乔铮的嘴却比谁都贱。
容庭气得牙痒痒,最后却只是道:“我找你打听个人,《春秋大梦》里,上次演你男二的那个,有他电话吗?”
“哪个啊?铁打的乔铮流水的男二你不懂啊?”
“姓白的,央影那个。”
“哦,白宸啊!这小子发展不错,最近混上一个新戏的男配a角了,咋的?你搞腻了陶业要搞他?我可不管拉皮条。”
容庭火起,“乔铮,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我要他电话!”
“好吧好吧。”乔铮对容庭也没脾气,“你等一下,号码我微信你哈!”
“快点,马上登机了。”撂下这句,容庭迅速挂了电话。
乔铮虽然嘴欠,但不妨碍他为人靠谱,通话结束没超过一分钟,容庭就拿到了白宸的手机号。
“喂?您好,我是白宸。”
“我是容庭。”
白宸将手机攥紧,迟疑了一刻才回应,“您稍等一下,我不方便说话。”
接着,他抬头,看了眼坐在病床上,双目放空的陆以圳,然后温声道:“以圳,我出去接一个电话。”
陆以圳靠在病床上,没说话,过了片刻方迟钝地点了点头。
白宸心里犹如电击,他勉强笑了一下,接着走出病房,“容老师,您好。”
电话那端的声音明显有些着急,“你和以圳在一起?他怎么不接我电话。”
“容老师,以圳住院了。”
对方短暂的沉默,但再开口,声音已经沉了下去,“出什么事了?”
站在医院的走廊内,白宸努力把自己暗藏怒火的声音压低,“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您才对吧?我想知道您的经纪人究竟和陆以圳沟通了什么,居然让陆以圳难过成这个样子!您知不知道!早在央影今年开学之前,陆以圳的抑郁症已经得到明显好转,完全不需要依赖药物就可以正常睡眠,但是!”
他意识到自己声音的拔高,忙深吸一口气,克制下来,“在贵公司的经纪人找到陆以圳之后,他病情已经加重到需要住院治疗了,重度抑郁症,精神分裂前兆,容先生,我觉得您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在您现在这种处境,您的工作室团队不赶紧给您做危机公关,还要忙着来找以圳的麻烦,真的是……滑稽到可笑!”
偌大的,繁忙的首都机场。
容庭却觉得忽然耳鸣了一样,所有的人声吵闹,都化作嗡嗡的轰响,越来越剧烈。
他猛地里收住前进的脚步,被钉死在原地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连每一个呼吸,都缓慢到近乎停止。
-
夜里十一点。
白宸看了眼已经一动不动坐在床上呆了三个小时的陆以圳,忍不住叹口气,他摸了摸陆以圳的脑袋,轻声说:“以圳,你这是何苦,他不相信你,师哥相信你啊。”
陆以圳眨了眨眼,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嗫嚅:“师哥……对不起。”
他很想控制自己去想一些好的事情,不愿意让身边任何一个人替他担心。可是就像是雪崩的山,七零八碎的情绪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散落一地。
拼命想摆脱那些负面的事情,可就像是一脚踩进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
白宸轻声叹息,摇了摇头,向他一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不高兴的时候,肯选择回到咱们家里,就让师哥很欣慰了,至少你还肯把你的信任留给我,不是吗?”
他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陆以圳望着白宸的眼睛里浮出一点疑惑。
如果放在以往,按照陆以圳的性子早就咋咋呼呼地奔去抢着开门了。
但现在,他却懈怠到连一句询问都不愿开口。
白宸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而是径自站起身,打开了门。
昏暗的病房里,隔着一层模模糊糊的光,陆以圳看到了容庭的脸。
他的表情是那么不清晰,以至于陆以圳以为自己又做了一场梦,梦里,是去而复返的赵允泽,是对他说相信的容庭,是一个在深夜里,低头吻住他的男人。
陆以圳慢慢地皱起眉,忽然觉得有些糊涂。
这里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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