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给你弟打个电话吧。”妇人在旁边说到。
下意识就把手伸到裤子里摸手机,可摸到手机的时候,明天摇了头,“还是算了,他应该快回来了。”
手指撬开啤酒,冰凉的液体滚进喉咙,精神都是一震,灌醒了朦胧的脑子,连同刚刚梦见的边星云拿着刀,满身是血地站在血泊的画面,洗得也都是一干二净。
老爷子踏进院子的时候,远处传来车子的轰鸣声,声音不像边星云那辆雪铁龙,却还是让明天伸长了脖子去看。
小学课本里有那么一篇《火烧云》,写着:天上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彤彤的,好像是天边着了火。
此刻明天的眼里就映着天边着了火的云,黑色的老旧越野车气势浩荡地开在田野上,慢慢开进这宽敞的水泥院儿里。然后车上下来一个人,感觉风尘仆仆,舟车劳顿了很久,这人张口就是埋怨,可因为语气里有着笑意,听在耳里觉得纯粹在撒娇。
“唉,可累死了,终于回来了!明天,想我了吗?”
第 9 章
酸菜焖草鱼,酸菜是妇人自家腌的,鱼是下午老爷子刚钓回来明天给剖的。边星云咬着筷子说,“幸好我买了只鸭子回来,不然感觉自个儿像吃白食的。”
“哪儿的话,你们是客嘞。”妇人笑着挪开椅子坐下来。
桌子摆在水泥院儿里,大白狗卧在桌子附近仰着头垂涎欲滴,乡间自然风就这么吹着 ,蛙叫蝉鸣都是这餐夜饭的背景音。
边星云吃着鱼肉,t恤撩到胸膛口,地道的二流子架势。手里的杯子和老爷子的碰在一起,赞叹起阿姨鱼做得好。
明天自个儿喝着下午没有喝完的那半罐啤酒,伸手就把边星云的t恤给撩了下来。
边星云微微一个瞪眼,“热。”
“白酒喝着能不热?”明天视若无睹啃起鸭腿。
“那我撩着怎么了?”
“你以为自己家呢。”
“又没有女孩子!”
“李阿姨不是女孩子呀?”
“……”边星云被堵住了嘴,一旁李阿姨给逗红了脸,“我这大把年纪还女孩子哟,看你们跟自家儿子一样的,脱了都没个啥。”
撇了撇嘴,又理了理衣服,边星云故作不情愿的样子,“唉,那我还是放下来吧,毕竟阿姨是女孩子。”
这诓人的把戏,放在中老年女性身上,总能让对方脸上开了花。李阿姨鱼肉夹进边星云碗里,“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嘞,哥哥是怕你着凉呢。”
兄弟?边星云瞥向明天,这人神色如常。
一旁干喝着酒就花生米的老爷子开口说话了,“酒是暖身的,哪能那么容易着凉。”
这是怕边星云不陪他喝酒了。好酒的老头儿都这样,喜欢人陪着碰杯子,不吹牛逼不吃大鱼大肉,光听杯子碰在一起,嚼个花生米那都香到了天上。
和陈落石成天凑一块儿的时候,陈落石就天天这么陪自家外公的,那时候起,边星云跟着学到了怎么讨老头儿的欢心。
所以现在看老头儿略急,连忙附和,“那是,白酒暖身,出一身大汗还能帮人体排出多余的毒素呢,叔,咱俩多来点儿?”
说完拎起脚前的白酒壶又给老爷子和自个儿的杯子斟了个满。
明天看着这架势,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李阿姨看着俩人高兴的样子,也跟着开心,无条件纵容了老头儿今儿喝了过量的酒。
几人聊过了这山里的风土人情,自家子女的琐事,家里大白狗的萌态糗行,难免话题会落到边星云和明天身上。
“小伙子你叫李佳,那你哥叫什么呀?”对上李阿姨亮晶晶的眼,边星云才记起自个儿订这住宿的时候,用得就是李佳的网上账号和姓名。
没有去注意明天这时候的诧异目光,边星云想也不想地就答了,“他叫李好。”
“嘶,这名儿……”老爷子喃喃,忍不住笑。
明天瞪边星云,恨恨地,我特么还再见呢。
“哈哈,挺好的,都挺好的。”李阿姨把一大块骨头丢到大白狗跟前,白狗利落衔住骨头,吞进嘴里,牙齿咬得咵咵作响。
一顿饭吃得热闹安逸,边星云和老爷子喝到最后,眼睛都闪闪发亮。明天帮着阿姨收拾碗筷,再回到院子里时,边星云脑袋趴在桌子上,双眼发着光地看他。
“李好哥,你好呀……”声音发嗲,笑得也很白痴。
边星云的酒量到了哪儿,明天是看出来了。
走到醉汉跟前,明天蹲下来和他平视,只手在他面前轻晃,“嘿,还能走不?”
“唔……去哪儿?”
“卧室。”
边星云眼珠子一转,“那我不能!”
“那你能走到哪儿?”明天心里好笑。
“走不了了。”边星云瘪嘴,“看见你……我就走不动道。”
蝉鸣蛙叫特别的吵闹,李阿姨在厨房里洗碗,老爷子正在屋里收着板凳,院子里只有边星云和自个儿,外加一条听不懂情话的大白狗。
明天没有觉得眼前这小子欠揍,没有觉得生气,也没有惶恐害怕,甚至意外发觉这居然是这两天以来自己和边星云对眼对得最心平气和的时候。
总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这么一双友好又坦诚,漂亮又可怜的眼睛,明天看着就懂了,心也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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