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苏夕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与西枣之间的关系。
西枣在她的生活里,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情人吗?这个词太污浊,她从没有将这一个略显浮华风尘的词用在西枣身上。
恋人吗?可她已经婚嫁了呀。
朋友吗?更不是了。
其实,不用定义,维持现状就好了,现在不就挺好吗,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苏夕不是没有想过她与西枣的以后,她也想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名正言顺,她什么都想过,可也只是想过罢了,甚至她的想到现在还停留在最浅薄的层面上,因为她思虑的进度条永远卡在家庭牵绊的要塞上,一想到黍和童童,她就忍不住心慌,心慌得让她无法再往下考虑,苏夕也想深思熟虑,给一个西枣想要的答复,可她找不到答案啊!
找不到,那就得哪一天找到了再说吧。
苏夕又一次给自己找了拖延的理由,是啊,自己已经习惯拖延,她已经改不回来了,中学时候养成的恶习一直在延续,高中的她是这样,大学的她是这样,现在的她依旧是老样子,她不想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不想做的,不想想的,那就先缓一缓,等一等,拖一拖,拖到某一天,事情自己就会自行解决了也不一定呀,她向来只会及时行乐,先甜后苦,可拖欠的债迟早有天是要还的,只是大多数时候,在还债的那一天,她已经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挥霍殆尽,她负担不起庞大的债务,也只能承受相应的后果,恶果。
如果她的毛病能改掉,她21岁时的研究生考试就不会以失败告终,如果她的毛病能够改掉,她就不会在求职失利后接受父母给自己在单位里给自己安插的某份公务员的工作,如果她的毛病能够改掉,她现在的丈夫就不会是周黍,或许,她就会有权利选择不结婚了。如果“如果”成真,她就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她可以成为一个自食其力,我行我素的单身贵族,可以肆无忌惮的寻欢作乐,然后等到某一天自己有了积蓄,就在酒吧街里开一家她幻想中的酒吧小店,苏夕不需要安定,她要的是自由和放纵。
可惜,现实的一切都不是如果。
其实,现在的生活不是也挺好的吗,苏夕自嘲的安慰自己。
在的本该奋斗的年纪里,自己就已经提早过上了无比滋润的生活,不用像城市里的大多数同龄人那样,为了房子,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拼死拼活的奔波生计,她不需要去打拼事业,因为,她志不在此,她不需要去操劳家计,因为黍已经给了她丰硕的生活,她甚至不需要天天围着孩子转圈,因为母亲可以帮她照看,育儿。
现实不就很好了吗,或许,“如果”成真,她还得需要为自己去拼搏,去努力,可现在的她所得到的一切都不需要她去争取,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自嘲的安慰自己呢,也许,她还是觉得美中不足,也许,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就好像她觉得与西枣的重逢是老天赐予她最美好的礼物,因为“如果”的一部分成真了。曾经有段时间,苏夕真的有相信过她是能看到两个人之间的结果的,可那在那一场与黍的争吵过后,她看清了许多东西。
帮她看清现实的不仅是黍,还有童童。
那天凌晨,黍一声不响地把酩酊大醉的她从西枣家接回来,苏夕仍然清晰记得黍跪在床头帮她拭泪的样子,他的脸上写满了懊悔,不安,心疼。黍一直在低声的道歉,他说,对不起,因为工作,一直忽略了家庭,以后他会多抽时间陪陪自己还有孩子。
那一次,苏夕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因为从开始,她就没有好好正视过这场婚姻。
天亮的时候,她决定带着她油然而生的愧疚之感去给童童道歉,孩子本就不该牵涉到大人不理智的争执之中,可童童却成了那次恶意吵架的受害者,因为大人的冲动与过失,人性的丑陋和黑暗赤、裸、裸的呈现在孩子的眼前,苏夕觉得自己好自私,好残酷。可童童只是用小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用稚嫩的声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妈咪,以后妈咪可不可以对爸比好一点,因为爸比也像爱童童那样,爱着妈咪。”
童言无忌,就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能够看出所有的异样,黍,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好。”
苏夕的眼泪倏然而下,她郑重其声的答应童童天真无邪的小小要求,而这声回应,也是在答应她自己。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妻子,可在那一刻,她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更不是一位称职的母亲。
最初,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将就的过着一场属于别人的“生活”,因为她固执地认为这并不是她理想中的人生,可时间就像一块毫不起眼的研磨石,在不经意间一点点磨去了她冥顽不灵的执念,鼓胀的yù_wàng,可笑的不甘,将她改头换面,从坚硬的谷粒磨成了平庸的粉末,不知不觉中苏夕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以前的她不喜平庸,甚至不屑融入了“平凡”的生活,可现在,这就是苏夕的生活,她已经不知不觉的接受了,因为现在,苏夕突然发觉自己宁可不要那些曾经向往的五光十色的生活,可她不能没有黍,没有童童,她突然间发现自己要经营一间酒吧小店的梦想是如此的苍白遥远,像一场浮华的白日梦,她觉得如今自己已经找到了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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