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师傅,”一个弟子一咬牙启齿,却因女子悠然一个眼神,把剩下话语尽数吞咽进去。
女子不动,天鸾山上的风呼啸吟哦,吹拂过她细腻的肌肤。下一瞬快得看不清身手,只觉翠影一团一晃而过,衣袖如飞带着劲风掠过白玉堂莹润面颊。
既快又准毫不留情,手掌掴向脸颊,啪一声清脆响声传出好几里。白玉堂感到一阵风拂过,继而脸上火辣辣的疼,整个头颅均隐隐回荡闷响。身子向侧方跌去,横向翻了两圈才止住,眼前黑黢黢竟是一下子辨不清任何,渐渐显出轮廓来还是如堕烟海不知身在何方。
路过的天鸾弟子渐渐多了些,有踟蹰观望的,亦有匆匆闪过不置一词的。
这是……怎么了?白玉堂有些茫然,忽听得那冷冷女声再次萦绕于耳畔,字字清晰漠然无情,“你竟敢,闯进我屋里。”
于是思绪缓缓重归,终是忆起了前因后果。白玉堂向来是锦衣玉食娇惯大的,哪有受过这等待遇。六岁的孩子不觉做错什么,你个坏女人凭什动手打人,白玉堂倔强脾气上来把脖子狠狠一抬道:“是又如何,不过拿了件衣服……”
啪,又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一掌,生生打断话语。袖影浮动飘散,女子目如霜雪寒冰,冷冷利于雪野上一字一顿道:“你竟敢,拿我衣裳。”
这一掌打在同一位置,白玉堂在劲道驱使下又往旁滚了两下,一时呈卧状趴在雪地里动弹不得。只觉气血皆上涌,脑中嗡嗡作响比之先前愈发迷茫。墨发上沾了不少雪花,此刻轻轻坠落下来,落到他已是发红的面颊上。寒意沁骨,凉飕飕不由令人打个激灵。
连仰起头都是如此困难,上齿狠狠陷入下唇里,白玉堂强撑着那一双眼打量。眼前是一双女子的玲珑绣鞋,模模糊糊分不清上头的绣纹。月华如水如练堪堪散落一地,晕染铺洒在白玉堂小小的身躯上,和着他斜剔倔强的眉眼,宛如画卷。抬头,再抬头,用一对目光死死盯住女子眼目。
女子又先前行了半步,冷声道:“你若低头,求饶……”
“休,想!”白玉堂倏忽间把头抬得更高,面颊上如火灼烧的痛楚逐渐转为彻骨冰凉,他却毫无察觉般只与女子对峙。因为痛楚,不得不把两字拆开了道来。那嗓音满是稚气,然而决然固执无纤毫妥协意味。
忽听一声呼唤,悠长平和莫辨悲喜,“小柒。”
女子动容转身,来人长身玉立风骨铮铮,即便是丑时亦不减其势,正是天鸾掌门宴希来。眼中的冰冷依旧未褪去丝毫,女子冷冷望了一眼白玉堂道:“不知是谁带这白玉堂上的天鸾,闯我居室窃我罗衫还顶嘴,知晓规矩教养没有。”
宴希来先望了一眼四下,命弟子回屋小憩。掌门发话哪有不从之理,那些天鸾弟子具是散去。也不去和女子对视,宴希来淡淡道:“这么多弟子看着。”此举虽有因,却无疑没能拿捏好分寸。
自知理亏,女子把脸一转咬了牙不做声。
“师父——”燕子如飞轻盈闪跃,清辉散落下一袭蓝影踏月踏雪而来。双手微张平稳身躯,足尖在雪地上一点,圈转小半周立足。掠、落、点、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落地后面对那绿衣女子行上一礼,晶莹璀璨眼眸眨了眨,软软唤一声:“风师傅。”
☆、第二章(4)
此声呼唤乖巧软甜,然绿衫女子只几不可见略微抬了抬苍白的瓜子脸,未有一丝动容。冰霜不褪,溶溶冷月弥漫在如云青丝间。
似是习以为常,展昭这便收了礼径自临近宴希来,借着夜幕掩饰吐吐舌头道:“师父,玉堂跑掉了,到处寻不见。”早就该想到的,耗子这一族哪里会安分,应未雨绸缪那根绳子牢牢拴在身旁。
宴希来并未启齿,只略略示意不远处的雪野。
月辉清亮,皑皑白雪经此一照澄明若镜。展昭得宴希来真传,一双眼在夜里也能看得极远。小小的身躯背脊朝上趴在雪地里,两条白皙手臂露出衣袖摆在前头,仿佛是小貂鼠的前爪。或许是夜幕催眠,小家伙无精打采半垂了头看不清面容。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展昭一个跃身便欺到他旁边,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叩道:“怎生是这副样子,真的很难看哦。”
并未分辨出展昭的声音,只是感到有人侵犯脑门,白玉堂如受惊的小兽倏忽一下抬起头来,镶嵌在那粉玉雕琢脸上的桃花眼目竟生出几分犀利味道。捏起小拳头,随时有可能一跃而起往展昭脸上招呼过去。
白玉堂那小脸一抬,面颊上红中已然淤青的手印便一览无余,在剔透容颜上煞是触目惊心。这手印倾斜直至耳廓边,微微肿起些来,即便只是看着也隐隐生疼。
“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展昭心下一惊,双手托住小家伙的腮帮子左右端详,小心翼翼免得触及那道伤痕。
小拳头终究是招呼过来,速度不快却自有一股无畏架势。展昭是半蹲的姿态,□□稳稳不动,上身一个微倾便轻易避开这一击。右手翻掌成爪形,恰到好处扣住白玉堂太渊和神门两处穴位,攻势顿时消弭无踪。
饶是武林中人被制住这两处穴道也难以再用掌拳袭击。白玉堂挣了好几次皆是无果,下一瞬换用另一只手遮住眼睛,小声嘟囔,“臭猫死猫,快说,什么都没看见。”
臭猫死猫,展昭微微一愣,方才想起这个小师弟已然是给他冠上猫这么个名字。半蹲姿势亦能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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