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你,他都会情绪激动得久久不能平复。
对方一脸为难,慈英只好留下探病的礼物后离去。
画廊暂时歇业,于是只剩下无处发表的作品,以及绝望的失志青年。幸好个展中途告吹,没留下负债。
受创的慈英,顿时失去创作灵感。讽刺的是,靠着过去卖画的收入,他暂时不愁生活。没有生活压力,终日无所事事的他,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慈英后来从其它广告圈人士口中得知,原来鹿间是广告圈有名的无赖。
——御崎先生人太好了,才会听信他的话。事情演变成这样,大家都很替你可惜。
学生时代委托他绘制海报的银行宣传部负责人说。听到对方惋惜地说‘早点找他商量或许还能帮得上忙’时,慈英无奈地苦笑。
个展取消的事传出后,众人的同情与过多注意,令他感到相当不适。决定开个展时,同学们多是漠不关心,一听到个展告吹,大家却突然关心起慈英。这些美其名为关心的背后,真正隐藏的恶意,让慈英忍不住想吐。
——不知天高地厚的你,这下知道,自己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没什么不同了吧。
有人安慰,有人惋惜——然而再多的安慰,不过是廉价的同情,言语间藏不住的奚落,只是想趁机彰显他们的优越感罢了。
除了压抑烦躁的心情,承受伪装成同情的关心外,最让慈英感到痛苦的是,周遭落井下石的态度。
加诸于慈英的强烈恶意,让他不自觉产生被害的妄想。
——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根本只是运气好吧?还真以为自己是万中选一呢。
团体展只有慈英的作品卖掉。所以,当他从作品乏人问津的同学口中听到这些话时,才知道在他们眼中,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嘲笑我的失败就算了,为什么他们只是不断强调‘你跟我们没什么两样’?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慈英没有很强烈的优越感,他只是因为喜欢画画而有些与众不同。但没想到对画画过分投入,却令他成了‘异样的存在’。
这次的挫折,让慈英重新审视自己。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才从众人的态度中得知,自己是如此伤人的存在。
仔细回想,沉浸在绘画世界的自己,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只有一群失败时,打落水狗的泛泛之交,可见自己做人有多失败——再怎么超然,慈英不过是个年仅二十三岁的青年,还没有坚强到抵挡得住,来自他人的强烈嫉妒和憎恶。
慈英只想挑战、臣服于艺术这个无穷的领域。然而,世态的炎凉和现实击垮了慈英,阻碍了他的感受性,仿佛满身泥泞般的感觉,让他苦不堪言。
(受不了了,什么都不要了。)
他拔掉电话线足不出户。重重跌了一跤的慈英,此刻才体会到自己的悲惨。
他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或许自甘堕落成为烂人,就能认同鹿间了。
最后,是年长的表哥打醒了慈英。
——你就出去散散心,没有目的四处走走。
看到慈英乱七八糟的房间,突然来访的照映不禁苦笑。他跟慈英有些相似,但多了几分野性。照映拿出一瓶叫作‘百年孤独’的名酒。
——别喝便宜货。心情不好时才要痛快地喝。
照映大方地把烧酒倒进杯里,慈英沮丧地道歉。自己没用的样子,唯独不想被他看到。
把酒精浓度四十的酒,一口喝掉的照映,态度宽容地说:
——你一路平步青云,是该跌一次跤了。
照映和慈英一样留着短髭。虽然他在绘画世界算是小有所成就,但看到对方沉稳的笑容,他才了解,不论是生活态度或人品,慈英都远不及对方。
(居然还要他来安慰自己,真是悲哀。)
放弃绘画的照映,后来兼职做珠宝设计,在慈英筹备个展的同时,他也自组工作室,稳健地踏出第一步。
羡慕地看着对方自信的笑容。对自己感到丢脸的慈英不断向表哥道歉,对方却朗声大笑。
——就算失败了,你还是天才,是被我认可的天才。虽然我只是个平凡人,但我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所以相信我。
发掘慈英绘画天分的照映,确实拥有异于常人独到的眼光。
慈英知道照映为何改行从商。尽管他常笑说‘不用想太多’,慈英仍在感叹他的胸襟宽大之余,不免心怀愧疚。
——‘人红遭妒’不用管别人说什么,做自己就好。
被照映这么一说,更觉无处容身的慈英垂下头,照映抚慰般搔搔他的头发。
——到听不到这种声音的高处去吧。我相信你做得到,也只有你能做到。
‘人言可畏’照映能体会他的心情。感叹自己没用的慈英,捂住眼睛不让眼泪流下。
——怎么?想哭吗?男人也可以哭啊。‘软弱’本来就是用来形容男人。
被他这么一说,反倒哭不出来的慈英,自暴自弃喝着喝不惯的烈酒。
表哥带来的烧酒,有着让舌尖麻痹的成熟兰姆味,入口芳香。享受舌尖上的香甜,慈英郁结的心变得舒畅。
沉浸在许久未有的酩酊感中,慈英平静地告诉自己,梦想破灭了。
——放心啦,真的活不下去,你来我公司上班。
对表哥报以苦笑的慈英,隔天醒来后便开始整理行囊。
带着简单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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