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小飞心里感激,先给爪西擦干净脸,换了五盆水才彻底把爪西擦干净,还手贱地戳了下小孩的肚脐眼。
爪西干瘪的小肚皮急促地起伏,是他费劲的呼吸。
做完这些,茅小飞就在自己铺上躺下来,一条手臂把爪西揽着,另一只手捏开他的嘴,手指刚一碰到爪西肿起的脸,小孩就无意识地浑身抽搐,等那股抽动过去,茅小飞才看见他血肉模糊的口腔。
眼睑狠狠跳动两下,舌头顶住那个豁了口的下牙处,茅小飞比谁都知道拔牙什么滋味。那是难以形容的剧痛,而如果不是拔牙,这些庆细士兵会活活烧死他。
就在茅小飞擦红了两条布巾,给爪西的牙龈洒上药粉,合上小孩的嘴。幼小的脸上,爪西的眼皮动了动。
那一瞬间茅小飞心头猛跳:千万别醒。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孩子。
沉沉的眼皮往上虚开一条缝,黑得让人心惊的眼珠子转了转,爪西用迷茫的眼神看茅小飞一瞬,那一瞬让茅小飞呼吸都凝滞住了。
接着爪西闭上眼。
茅小飞顿时浑身脱力,逃似的出去收拾水盆。
当天晚上爪西手舞足蹈乱叫着醒来好几次,但每一次又算不上醒来,他只是睁开眼睛乱叫,神智完全没有恢复。
次晨新兵营没有一个不是盯着巨大的乌青眼圈出去跑操,刘副将逮着许邱询问,许邱倒是没说。
但到了下午,刘副将还是到新兵营来,看见茅小飞在给那个蛮族小孩喂药,顿时脸色阴沉下去,站在门口叫:“茅小飞,你给我出来!”
刘副将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一个小兵给他端茶,一个小兵蹲着给他捶腿,他撇开粗茶上的浮沫,耐人寻味的眼神把茅小飞从头发到脚上穿的草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
“茅小飞,你是不是觉着,我治不了你?”
“大人这话从何说起?”要让茅小飞狗腿地讨好也不是不行,但他今天心情很是不好,爪西到现在也没醒来,根本没有余力好好打发这个无赖。
“你把那个野孩子养在新兵营算怎么回事?难道现在不止山鸡,连征兵也归你管了?”刘副将斜斜吊着眉眼,大掌在桌子上猛地一拍:“我给你半天时间,今天晚上查营时,要是再在你的营帐里,看见那个狼崽子,我就把你们两个,军法处置!”
“什么军法,怎么处置?”
刘副将意外地看了看茅小飞,没想到这个小瘪三没有直接吓得屁滚尿流,还敢对他的决定置喙。
“蛮族与我庆细水火不容,这个孩子是细作,整个军队里都没有一个人敢收留他,你收留他,给他治伤,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们是同党。你也不是庆细人,别忘了,你是上齐人,本身就很有嫌疑。”刘副将看茅小飞闷闷不说话,认定他在掂量,神色缓和下来:“茅小飞,识相的就该知道怎么做才对。那个孩子,留着有什么好?我们自己人都吃不饱,你还带个孩子,谁分给你口粮?上了战场,就要有一颗火热的忠君之心,还要有一副雷打不动的铁石心肠。对敌人仁慈,就是养虎为患,就是罪大恶极。”
茅小飞举起一只手,默默揩去脸上被溅到的横飞唾沫。
刘副将瘪了瘪嘴:“你腿脚不好,这几天不用出操,下午你就好好想想,想仔细,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做。别让我为难。”刘副将站起来,弯腰贴着茅小飞的耳畔,意味深长地小声说:“有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让我照看好你,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让你死。你的命很金贵,不用和这个狼孩绑在一起。”
就在刘副将起身要走时,站着没动的茅小飞忽然抓住刘副将的袍袖,他目光如炬,盯得刘副将浑身发憷,不由自主捏了捏脖子,颤声道:“做什么?”
“既然那个大人物叫你照看我,那你还敢杀我吗?”
对着茅小飞嚣张而去的背影,刘副将好不容易回过神,啐了口:“老子不能杀你,有的是一百种法子整死你。”
听完茅小飞的叙述,徐柒不禁皱眉,不认同地说:“你不该直接顶撞他,这个孩子,早晚也要送走。”
“就是,徐大哥说得对,我那个哥哥睚眦必报,你这么说话,他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捏开爪西的嘴,茅小飞向里面看了一眼,拔牙的地方仍然红肿得厉害,他手很稳地往里面抖药粉。
“我有办法,不用为我担心。”
茅小飞的胸有成竹让徐柒愈发不安,他想起给茅小飞擦伤看见的痕迹,几乎立刻想到茅小飞想做什么。
于是晚饭之后,徐柒把茅小飞叫到外面去,在哪说话都不方便,茅小飞索性把徐柒带到鸡圈,顺手还可以喂鸡。
一群山鸡咯咯哒吃得欢快,其中有七只还是没什么精神,茅小飞找了毛笔来,给他们脚上做记号。
“为了那个不相干的小孩,出卖你自己,值得吗?”徐柒站在一旁看茅小飞抓起不情愿的山鸡,问道。
“我都二十六了,很快三十,四十,到现在还没半点积蓄,又没有绝世武功,没法像你们一样建功立业混个武职。他很可怜,他是个孤儿。”
“这世上的孤儿很多。”
“不错,世上的穷人很多,孤儿也很多,我顾不过来,但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吃苦受罪我没办法,这个孩子就在我的眼前,我可以救他。”
“这个世道不是行善积德就有人感激你,他是狼孩,永远学不会良善,早晚你会后悔。”见茅小飞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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