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白玉京这个动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不就是背负着比别人更多的负担前行而已,说不定他抗压的能力比别人强呢?难不成还会压死人不成?这话说对了,据历次过关数据和经验,上千年来就没人能在执念完整的情况下过关的!
白玉京不知道这些数据,他只知道,自己走过的人生,一点一滴皆是真实的,割裂了那怕一点,自己就算不得是真实的自己,所以他远远的把慧剑扔出去!
又走了不远,他又拾到一小块碎片。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把碎片直接拿起来,不一会又钻进了他的身体。
这次是隔壁院里的小师姐出嫁了,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里,心情黯然,说不上是爱,就是难受,就是眼巴巴看着心爱的玩具被夫子没收,然后还被勒令写检讨,谁让你上课搞小动作的!带回家给家长签字。
那种心痛、无奈、无助。
最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白玉京自嘲的笑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次庙会上,小师姐跟夫君去上香,右手还牵着小孩。看着小师姐笑容里满满的幸福,自己从此就释然了,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记忆播放完毕,白玉京一笑而过,心头虽然又重了一点,不过自己没有遗憾,什么是坦然,老头临死的时候说过:坦然,就是没有遗憾!
慢慢的,他遇到了越来越多的碎片,他一边走一边沉醉在这种不一样的人生回放之中,看清楚一个人难,看清楚自己更难!渐渐的,他借助这些碎片,还原了人生中走过的路,
这种体验相当独特,就象一个高高在上的自己看着另一个生活当中的自己,非要说得更形象一点,就是每一点一滴都可以重复放大,掰碎揉细了放在显微镜下从最微小的层面察看,千毫毕现!反反复复的体会情感和记忆。
“情况有些不对!”五人中最先冷静下来的是马老四。
从他的角度望向屏幕,自慧剑消失后本该一片黑暗的地方,却现出那个身姿颀长的青衣少年(在这个最少也是修炼了几十年的成人世界里,白玉京他们这批新兵确实只能算是少年),正在那黑暗中踯躅独行,身上散发出如同慧剑一般的朦胧微光。
而此时白玉京的身躯,已然沉重如山。他每走一步双腿都在微微颤抖。然而他的表情却是一种很奇特的样子。
皆因此时,他遇到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块记忆碎片,也正是发生在这三年内的事情,他将33人一一亲手杀死的经历!
他的伤疤被血淋淋的揭开,……最后一个凶手被他杀死之前,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为一个人复仇,却已经杀了32人,难道还不够吗?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要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名满天下的大科学家已是涕泪齐下,语不成声!
白玉京站在那里,脸上似喜似悲,他真的在想着这个问题,对于杀这33人给一个人报仇,他到底是否曾有过一丝愧疚?
最后,这段记忆他反复回放了8次,他终于确定,没有,他确实没有那怕一点点愧疚。
是天生的冷血吗?不是,在那一刻,自己是喜悦的,是热血的,正是这股热血支持着他一个又一个的杀下去;
那么,是天生杀人狂吗?也不是,自己的喜悦并不是在于杀人,而是在于每杀一个人,这分仇恨就消散一分。
会不会有点变态,也许不会吧,不过就算有点变态也无妨吧,杀人总好过被人杀。
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不明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道理吗?一个人杀人是一份罪孽,33个人去杀一个人并不是平分这份罪孽,而是产生33份罪孽!
昨日之因种下的便是今日之果。如果后悔忏悔有用,那么你到了地下再去向父亲忏悔吧!
所以,哪怕时光回到杀人现场,他动刀之时,也不会有丝毫后悔。哪怕千百万年后,他亦不会生出愧疚之心。
这份记忆之沉重,如山如岳,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给本已不堪负重的白玉京以致命的打击,白玉京一口鲜血箭一样喷出,人向前急跌!
白玉京双手急忙前伸,然而没有用的,下扑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将双手压弯曲,额头重重的敲打在地面上,鲜血从头上的大包上流下,
完了,五人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被摔灭!
白玉京哈哈大笑,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他忽然明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记忆虽然是在助他,理清自己思绪与所有心羁之事,然而这这种方法,却无异于行走于绝路、鬼路,鬼门关之路!
地狱无门,却被白玉京硬生生的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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