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许白正式接管了江南一带的绸庄,至于那封信写了什么,他却是无从知道了。
☆、38. 绸庄2-局面
罗叔给他介绍了绸庄的情况。虽然未必是倾囊相授,却比那些冷冰冰的账目详细了太多。那些通过收支无法揣测的交易往来,那些只看数字无法洞察的明暗关系,一件一件细细听来,便复杂得多了。
吕家的绸庄在江南一带星罗密布四十二家,规模上看来可谓是独霸一方。加之既有官方背景,又垄断丝绸供应,经营上也是顺风顺水,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片繁荣。
但事实上却有着诸多问题,有些问题积习已久,而罗叔也是鞭长莫及。
“十八个州的大绸庄实际上是各司其主。老朽名义上是个总管,但真正管事的却是各个绸庄的大掌柜,他们跟绸商关系好,能拿到上品的丝绸。”罗叔道。
听到这里,许白反而有些不明白了。
吕家在江南有八家绸织工场,按理来说,以工场的出货供应绸庄,正好实现了一供一求,但为何还需要从外面的绸商手里进货?
“不用绸商的货源是否可行?”许白问。
罗叔对这个幼稚的问题嗤之以鼻,刚刚收敛起来的气焰又不知道从哪个鼻孔里钻了出来,“就是说资历尚浅,三少爷还说着什么全权交代……”他装作嘀咕着,声音却足以让一桌之隔的许白听到。而许白却只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将茶杯盖掀了又盖,盖了又掀,一脸窘迫。
“实际上这八家工场早已名存实亡,账目上虽有名录,但名下却无出入,不知道许少爷可看清楚了?”罗叔的鼻子哼哼了一声。
许白看过也记得工场的账目,也看到过其下无记录。但他当时还以为是与绸庄的支出相等,盈利可一并算到绸庄的盈利里,所以也并未细问。现在想来,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顿时为自己的疏忽而脸红了起来。
“还请罗叔赐教。”许白放下茶杯,微微拱手鞠礼。窘迫归窘迫,忍耐却不得不忍耐,谁叫自己是真的不懂呢。
罗叔摆了一会儿架子,觉得略有满足,便好为人师了起来,“如果是工场买进蚕丝加工成线再卖给绸庄的话,工场可以一边收着桑农的回扣,一边抬高丝绸的价格卖给绸庄,两头都赚。”
见许白在听着,又更进一步解释:“桑农因为蚕丝无销路,不得不求工场收购;而绸庄那边,则是因为无货可卖,不得不接受工场的定价。”
“所以这个关系便维持不下去了?”许白明白了过来,看书看帐与实际情况差了太多。
从账面上了解的情况是供货与进货形成了垄断,但实际上,由于供货与进货分由工场和绸庄负责,不同的人都想赚一笔。加之,工场在供应之中掌握着最关键的环节,因此可以倚仗专营的优势而两头吃回扣,将货物流通控制起来。
“不可继续的原因有两个,主要是有私人的工坊收丝纺绸,又有绸商去收购贩卖。他们的价格比吕家绸织工场的价格低,成色也不差,绸庄便私下里偷偷找绸商进货。桑农暗地里也会将蚕丝直接或间接地卖给私人的工坊。”罗叔道。
许白分析着,“这样一来,工场便没了生意了。”
罗叔回忆着,“吕二爷在世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事,本来是想要动用官府的关系去严令禁止私人工坊,也严禁绸商的活动。但这样一来,又会损害了绸庄的利益,于是十八个绸庄的掌柜联名上书,求吕二爷放开丝绸的供应。”
“吕二爷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不过据说当时除了绸庄掌柜的意见之外,是吕家二少爷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罗叔又补充。
“二少爷?”许白想起了那个总是被吕益气得愤懑而归的二公子,“吕储吗?”罗叔点了点头。
许白只见过吕储一次,还是在刚进入吕家不久,记得那是个跟吕益长得有些像的公子,同样的英俊不凡,只是气质完全不同罢了。
吕益常年生病,后来掌权之后渐渐好了起来,却依然不似普通男子般强壮,所以总给人一种并不强势的感觉。当然,本性如何还是后话。而吕储则是来去如风,步履匆忙,一看便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角色。
“如果动用朝廷关系切断所有私营的绸布生意的话,各个县衙都要调派诸多人手。”罗叔道:“但是你想,地方官怎么会随意听凭吕家的调派?”
许白重新被罗叔的话吸引了过去,也跟着推测了起来,“所以……便是要行贿?”
罗叔想这孩子年纪轻轻,但揣测做事的一套,却十分老练。“若是想专营,必然要行贿各个知府衙门,这样一来,吕家的支出不降反增,而丝绸的供应,只会越来越紧俏,越来越高价。”
“反而言之,若是放开了丝绸的供货生意,绸庄反而能进了价廉物美的丝绸。可谓一石二鸟。”许白接下了他的话茬。
罗叔面露笑色,“吕二少爷当年可能也只是三少爷初掌吕家的岁数,却对利弊计算得如此精准。事后也证明,放开了供货生意,让私坊和绸商掌握制绸的环节,远比全权掌控要高效得多。吕家的绸庄生意也正是那时开始,蒸蒸日上。”
许白听了这一番话,除了佩服吕储的见识之外,却并不相信吕储是为了绸庄的营利,而劝吕二爷放开制绸的生意。
如果提出这个意见的人是吕益的话,还有这个可能。但如果是吕储的话……
许白想起他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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