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棋冷冷的看他,说:“傅玉声,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吗?”
傅玉声见他又提起这个,便笑着说道,“陆公子,那我倒要问你,若是当初那栋房子我索性送了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陆少棋眯着眼睛看他,突然说:“傅玉声,要是别人,你以为我还肯费那些功夫,同他周旋那么久吗?你要是早些开窍,事情就不至于闹到众人皆知的地步,我也不至于在父亲面前那样为难!”
傅玉声不料这反倒成了自己的罪过,很不以为然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陆少棋见他不做声,便有些动气,说:“好,傅玉声,我同你赌。两年后,我若是忘了你,又或者移情别恋了,那就教我身首异处。”说完,就从他手上夺过笔,飞快的在纸上又添了这样一句话。
傅玉声不料他竟然发这样重的誓,心里一惊,陆少棋把笔递还给他,一扬眉,问他道:“若是两年后,你对不住我呢?”
傅玉声心想,怎么会呢?公司的事还忙不过来,哪里有功夫顾那些儿女私情呢?许他这两年,好好的送了他出去,也不知要少了多少麻烦,便笑着说:“看你想写什么,我都是肯应的。”
第168章
陆少棋不满的瞪着他,说:“这是什么话?你不敢?”
傅玉声只好说:“你那样重的誓,我是不敢。可我也不是诳你,这两年,我若是对不住你,那么……”他想了想,才说:“那么就教我孤老此生吧。”
陆少棋却微微冷笑,说:“你这个人胆子就是太小,发个誓也这样小心。”他凑了过来,狠狠的拽着傅玉声亲了一阵,才放开他,说道,“其实你发什么誓都不要紧。你若是敢背着我fēng_liú快活,那就是自讨苦吃。你往日里的那些朋友,还是趁早离远些的好!”
傅玉声就笑了一下,问说:“什么往日的朋友?我的朋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心里却颤了一下,无缘无故的想起孟青来。
明明不久前才在南京的国考会场里见过了他,可傅玉声却觉得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隔着人群看到的孟青,就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不忙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要想起这个人来。
孟青于他,究竟算什么呢?
两个人相见的次数其实屈指可算,两人的交情,大概也算不得他的朋友。
可他却不能象忘记别的男女朋友那样,轻而易举的将这个人抛到脑后。
大约正是两人见得太少,于是每一次的情形他都记得格外清楚。他尤其记得孟青曾有一次在利华的楼下等他。那时日光明亮得很,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发着一种耀眼的光。他记得浓密的树影印在玻璃窗上,微微的晃动着。他站在窗后,不知为什么朝下看去。那时候孟青也仰着头朝他看了过来,那种神态就仿佛看到了他一样。他心里一怕,就朝后退了一步。
那时炽热的日光,微微的熏风,还有香樟树的味道,甚至是心口剧烈的跳动,都是那么的清晰,每每想起,胸口就生出一阵闷痛。
他心里一颤,想,我实在不该招惹他。如今他已把我忘记了,我却总是这样想起他来,何时才能是个尽头?
陆少棋将那张信纸仔细的叠了起来,放在上衣口袋里,又想起一件事来,便同他说:“你要时常的给我写信,我的信你收到就要回,不许有一刻的延误!”
傅玉声看着他,突然想起从前他对孟青说过的话来,心中刺痛,却只是笑了一下,答应道:“好。”
傅玉声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
杜鑫回到上海,又要忙成亲的事,若是要他去传这句话,也有些无头无尾,没有道理。
若是他亲口去问,却又张不开口。倒好像他借故要同孟青相见一样。
他当初话说得狠绝,这时也不愿再回头去见孟青。
所以这件事他也就没再提起。
陆少棋走的事情,叶瀚文又拨了电话同他问过一次,傅玉声觉着他的态度是奇异,便多问了他两句,叶瀚文却只是不肯说。
杜鑫同秀华成亲后,就离开了傅家。傅玉声身边没人,秀山又要做公司里的事,又要服侍他,就很有些不周全,他家里统共也没几个人,索性就让王春也住到了楼下。王春的性子有些沉闷,傅玉声从前其实不大喜欢他,可如今倒也不觉着了。
陆少棋是在新历年底之前走的。他要乘火车去奉天,经由苏联前至德意志。陆少瑜也收拾行装,对外人只说要送陆少棋一程,到奉天后再去往青岛休养。
可两人都知道这一别,再会不知何时,心中都十分的不舍,纵然已经在家中道别了许多次,可是在车厢里的道别,仍是叫人心生伤感。
高等车厢里还有一同行之男子,留着胡须,看着象极了温迟良,他却说自己姓吴,叫运天,是去德意志留学的。傅玉声心里迟疑,想,温迟良不是被指认共党吗?为何又在这里?却并不说破。只同陆少棋说,路途迢迢,有人作伴,也不会太过寂寞。
陆少棋和他坐一起,捉着他的手不放,却出奇的没有说什么狠话,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的侧脸,一直坐到火车将要开动,才低声的说道:“玉声,你要等我。”
傅玉声看他一眼,虽然总是盼着他走的,可这时看他神情难过,却也觉着有些不舍。
他握了握陆少棋的手,发誓般的应道:“我等你。”
第169章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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