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练看着翻腾的云雾,静静出神,良久道:“他心思单纯、灵台澄澈,这样的人若遇机缘,往往更易洞穿世事繁杂,得窥大道。”她的口气若有所指,似乎想起了什么人。
笙箫默忽然有所感,忍不住转头去看澄练,道:“澄练,如果……如果那些事,千骨遇到的那些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原谅那些亏待过你的人吗?”
澄练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子画突然回头,看着澄练,道:“孟玄朗和轻水本有三世姻缘,可就在刚才,他们两个下两世的红线却突然断了。纵然今生依旧相守,可自来世开始,以后就都是陌路人了。
你历过天劫,修为已非等闲,不会看不出来。”
澄练假假一笑:“你少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说不定,此生过后,孟玄朗勘破情劫大彻大悟,能够得道。轻水的悟性却只是一般,还要继续轮回。他们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姻缘。
怎见得,就一定是我刚才那番话的缘故呢?”
她顿了顿,直视白子画,又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做过的事情永远都会存在,已造成的伤害会结成疤痕,却不会消失。
所以,就算是因为我又怎么样呢?我不感到抱歉,更不会后悔,那结果,是她应得的。”
白子画眼中闪过哀伤,一时无言以对。
笙箫默思索着两人的对话,总觉得好像不全是在说轻水。
可看着那两个的气氛又有些僵,他有意周旋,又追问道:“澄练,你还没答我的话呢。”
澄练回过头,慢慢朝自己屋子走去,嘴里答道:“我一个也不原谅。【1】”
笙箫默心中猛颤了一下。他看着澄练渐渐走远,这女子明明身姿如柳,背影窈窕轻盈,怎么看都是个俏丽娇美的姑娘,可偏偏心如钢铁般坚硬。
笙箫默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冲动,他上前几步,一把拽住澄练手臂,急躁地问:“为什么?”
澄练惊讶地回过头,看着他。
他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过于激动了一点。但他并没放开澄练,手上反而更紧了紧,坚持问道:“为什么?”
他一口气道:“澄练,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原谅别人,同时也是让自己放下。轻水确实背叛了朋友,可她当年和千骨的情谊也确实不是假的。
你虽然脾气不好,可你从来不是绝情之人。你待人其实是极好的,旁的不说,你若只是一味刻薄霸道,我长留的弟子,又岂是凌迫威逼就可以收服的。可如今长留上下,人人对你心服口服,甘愿供你驱遣。即使你离开三年了,只要你回来就依旧是如此。所以,你说轻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她难受,只不过看不惯她自欺欺人,又心疼千骨而已。”
澄练冷冷地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心疼她。正因心疼她,我才越发看不惯轻水。这两者,却并不矛盾。反而,她们当年的情谊越真,轻水做的事情就越不可原谅。还有,她做下了亏心事,居然还找上门来装模作样地要请罪,难道不是摆明了欺她心软。我自然不能让她好过了。”
笙箫默马上道:“你看,你也说了,是轻水找上门来,你才会说那番话的。倘若她好好待在蜀国,你又岂会特意去为难她呢。
而且我看得出,方才揭穿轻水用心时,你心里并不好受。这是因为,你其实也是痛心的。也是啊,眼见物是人非,当初的情谊如今皆化为尘土,原本的好友从此陌路,谁会好受呢。
澄练,你我认识十六年了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其实心思很细腻,有时候甚至有点多愁善感,不期然地就会有许多感慨。”说到这儿,笙箫默话语中甚至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只不过你的情义,都深藏在心底,不会轻易表露出来,更不会随便就给了什么人。你人又太聪明,很多事看得太透。你还那么倔强,大多时候都不肯含混过去,倒显得你无情了。
既然如此,澄练,你为人处事,为什么就不能和软些呢?有些事情,难得糊涂,为什么就不能稍稍退一步,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笙箫默言辞极为恳切,澄练看着他眼睛,里面是真真切切的担忧和怜惜。
此情此境,就算是澄练,心里也终不免有一丝动摇。
可她瞥见白子画静静站在一边,又不自觉地一咬牙。
她忽然抽出自己胳膊,唇角勾了勾,却殊无笑意:“也许是因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笙箫默知道自己再无法留住她。他目送她离开,只觉得心里憋得难受。
身旁有人走近,笙箫默知道是白子画,可他此刻突然不忍看他,也不愿看他。
白子画静默了片刻,道:“师弟,你说的话,澄练还是听进去了的。日后,你再找机会劝她吧。澄练虽然性子倔,但别人真心的好意,她总是不会辜负的。
其实,她……只是不能原谅我。”
白子画顿了顿,又重复道:“在小骨的事情上,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
笙箫默蓦然动容:“师兄!”
白子画淡淡笑了下:“这没什么,其实,我跟她是一样的。”
“师兄……”笙箫默又喊了一声,可他张了几次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的的时候,忽见幽若犹犹豫豫地向这边走过来。
幽若性子讨喜,又一向和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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