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恶战。
喊杀呼哨声整天,刀光剑影,血色飞溅抛洒溪流,混入浑浊的泥水。
“啪!”一只脚将那些血迹踏散,完全融入水流之中再分不清你我,“啪啪啪——”无数人淌过小溪疾奔到另一侧岸上,但有的人已经永远留在这里再也无法离开。
混合了泥沙的溪水不疾不徐冲刷着刀刃上的血迹,渐渐显露出它原本银亮的色泽,刀柄缠带松散开,随着水流蜿蜒飘荡,拂过它主人苍白冰冷的面庞。
这里是一片处在长野与岐阜之间的小谷地,在两小时之前,攘夷队伍和专门游巡肃清攘夷残部的幕府军再度遭遇并被围剿,一边退敌一边逃遁至此。
大部分将士已经在桂的带领下突破包围遁入山林,只剩少数人留下来断后,其中有很多都是身有残疾和受了重伤之人,他们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不拖累同伴自发留下来,耗尽最后的力量抵挡住敌人,用自己的身体为幸存下来的人铺设出一条通往生的道路。
一双双含着决绝狠厉目光的眼睛逐渐失去神采,朝着战友们离去的方向,最后一刻所有情绪全然淡去,从深处涌现一抹似有若无的遗憾,尚未清晰,最终完全熄灭。
银时是不多还留在这里的保有战斗力之人,他永远都是冲杀时担当前锋、撤退时留在最后的那个,如今也不例外。
自从攘夷战争结束之后天人就不再投入战力给幕府,执行清剿的全都是人类士兵,而攘夷军队经姉古原一役以损伤人马五分之三的代价获得惨胜,后再被天人趁势打得彻底鱼溃鸟散,十年征战至今,攘夷大势早已逐渐衰败,溃逃后短时间内根本提不起战意。与在战场上为了各自的信念赌上性命不同,这样举着为了家国天下的大旗,毫无意义地收割着同胞的生命,实在有够讽刺。
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去,他们有多少原本满心期盼重新回到那个平稳安宁的生活中?银时感觉身体里燃烧着一团烈火喷薄欲出,用刀鞘格挡开敌人的剑,长刀一转划破ròu_tǐ,双目几近猩红。
他砍杀了一个敌人,又砍杀了一个敌人,可是还有更多的敌人源源不断越过他袭向他身后的队友,在他手中的刀所不能及之处。皮肉分离和血液喷溅的声音一下下捶打在他心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创口焦灼,再也无法愈合。
无力……无力……巨大的名为无能为力的洪流淹没了他,亡灵泛起嘲笑,拖着他沉下深渊,窒息感无穷无尽。
最后的最后,还是什么都无法抓住。
可恶!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前后左右皆是进攻而来的敌人,银时朝前猛冲上去挥刀当胸一斩,侧膝踢接踵而至,将正面的敌人踹飞出去正压倒左侧的人,落地时顺势旋身转向后方,脚一蹬地弹起瞅准对方空门往上斜劈而去,再解决一人,手腕一转,□□挽了个圆弧直刺腋后,阻滞感自刀柄传来,喷溅的鲜血洒了一身。
解决自身围困之后,银时就不再理会前赴后继冲上来的其他人,毫不犹豫掉头奔向被围攻的剩余同伴。
沙这种东西啊,你越是想紧握就流逝得越快,可是只要到最后都不屈不挠捏着拳头,手掌间、指缝中,总是会留下点什么的。
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紧紧攥住拳头,揍飞眼前所有妨碍的家伙!
现实情形比银时预料的要好得多,猛一返身定睛瞧去,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最后能行动的同伴已尽数撤离,而敌人被完全阻挡在那一小片石滩之上,无法前进一步。坂田银时浑身浴血,矗立于树林前,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堆积成一条鲜明的界限,男人犹如一道无法超越的巍峨壁障,悍然而立,身周的敌军提刀对峙,却踟蹰着不敢上前。
一骑当千!
左手握着洞爷湖,右手则持一把不知哪捡来的□□,此时坂田银时长刀浸血,将木刀扛在肩上,偏头斜睨对面的银时,咧出一个充满痞气的笑容:“噢啦,这种时候还真是悠闲呢,你在东张西望什么呀少、年?”
正说着,徒见他一声不吭抡起长刀便掷向银时门面,钢刃卷起劲风贴着他的耳廓一闪而过,绞断银色的发丝飞散风中,刀气凛然,这才发觉脸颊刺寒。近处有痛呼声传来,原来是□□疾驰没入身背后敌人胸膛,银时余光一瞥,面容平静到淡漠,反手一刀瞬息了结了另一个幕府兵的生命。
“你是操心的老妈子么,无需你多管闲事,先顾好你自己吧!”看了眼手上只拿一把木刀的人,银时挥手甩去刀上血液,缓缓长呼一口气,现下无后顾之忧了,瞬时稳下心神沉着应敌,边打边冲往树林边。
“嘁,好心没好报,还是叛逆别扭的中二期吗你?受到别人帮助给我心存感激啊,小学老师会哭的哦,会罚你将‘谢谢’给写上一千遍的哦,到时候可没有人来帮你一起抄了!”吊儿郎当地嘴炮着,坂田银时却也微沉眉宇,洞爷湖收回腰间,三两招便劈手夺取近前一人□□。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全军撤退时还有大后方的据点可避,所以只消逃命就好,现在却无甚可依仗,接下来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扫清面前的幕府军以防接二连三的追击。
还剩二十五六人,分两拨向二人包抄而来,银时和不远处的坂田银时在虚空对视一眼,当下便同时朝对方冲杀过去,剑影化为匹练分割开空气,迅若奔雷,所过之处血光乍现,染红白色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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