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挽河等他一套剑法连贯的施展开来,最后一剑笔直地点出去,刚刚巧从正中央切开了一朵荡漾在风中的落花,切成两半,落花无力地坠落于地。荆澜衣一头雪发纷纷扬扬。
徐挽河问他:“每天过的都是同样的日子,你不无聊吗?”
荆澜衣困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徐挽河的意思。徐挽河只好换了一种说法:“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个问题让荆澜衣沉思了好一会儿,这个年已而立的男人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板着一张脸,颇为困惑地回答:“师父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而师弟现在已经回来了。”
他说完,眼睛就微微弯了弯,似乎这是一件让人极其喜悦,甚至幸福的事情。
徐挽河对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依旧如此澄澈干净的目光打败了。他想,怎么会有人能这么甘之如饴地守着一点东西就心满意足了呢。
当人类吃不饱的时候,他们期待能吃饱;吃米饭到饱的时候,他们期待能吃上肉;吃上肉的时候,又开始期待顿顿有肉,顿顿有肉后,又开始挑剔种类不够丰盛,营养不够全面——即便满足了这一点,人们也会因为攀比而追求更有逼格的食物。
世界就在这种追求中,不断的往前迈进着。
“守财奴。”徐挽河吐槽荆澜衣说,仅仅只是引来了对方无辜而怪异的一瞥。
下山的心思,也就这样淡下来了。
徐挽河用了半年时间,把《本草纲目》也背了下来,又零零碎碎地开始背其他医术。但无数次重复过这种学习行为的徐挽河,清楚地知道,一个理论派是根本无法真正学会医术的。
唯有实践,实践,以及刻苦奋斗。
天下从来没有容易的事情。
就像是徐挽河正在为锻炼出一个能拿出去卖的技能在刻苦学习,然而,那些点点手指能轻松学会其他人消耗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所锻炼出来的技能的公费穿越者们,他们失去的其实更多。
每一个能力被训练出来,都浸透了原有者无数汗水和时间,有他们的经验和习惯,也有他们的睿智和灵气,而这么多东西,最后被刻写进给系统打工的那群穿越者们的灵魂里——那些破碎的时间,统合起来,甚至比穿越者自身的年龄更长。
那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到底是谁呢。
至少徐挽河本人不想用自己验证一下这个问题。
“咳咳,咳咳咳……”胸口泛起的绞痛让徐挽河又咳嗽不已,绢白的书本上染上点点血迹。徐挽河勉强顺了气,看着书籍上的血迹开始发愁。
自然,没有医术,他还有更多的可以训练的技法,诸如古琴,下棋,奇门遁甲……这些都是非常受欢迎的货物。但问题是,无论哪一项,都不是闭门造车能够精通的。
想到这里,徐挽河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始终不愿意主动和荆澜衣说下山一事,尽管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游执灯要求,荆澜衣再不愿意也会同意,毕竟,他师父已经死了,而游执灯是荆澜衣唯一的师弟。
唯一的。
并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人的家人。
荆澜衣真是一个奇怪而温柔的人。
徐挽河这么想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按住。他抬起头,荆澜衣站在他身前,表情奇异地看着他,白发剑客眉眼分明,光线斜照的时候,明处和暗处对比鲜明。他的声线很稳,但是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名的悲凉怆然:“我们下山吧。”
荆澜衣说。
这句所有人都可能说出口的话,偏偏被最不可能这么说的人说出来了。
徐挽河突然就觉得口中又泛出了苦涩的味道,这种味道和原本的血腥味又有所不同,明明是苦的,但心却感到了一种甜蜜的忧伤。他又忍不住把之前的想法重温了一遍——
荆澜衣真是一个奇怪而温柔的人。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东西要郑重声明。
“我真的,一定,绝对——不会突然吐血身亡!”
所以跪求不要再用那种‘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挂掉所以这一刻一定要满足他的所有愿望’的flag插满他全身了。
☆、chree 一起
徐挽河就只差对天发誓。然而,荆澜衣对此依然是反应淡淡,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徐挽河,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但表面上,荆澜衣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下对徐挽河丧心病狂的照料。而下山这件事,也在两个的回避中被敲定了。
两人简单地收拢了一下行李。
荆澜衣两手空空,除了一柄长剑,他并无非要带在身边的事物。家重要的并不是身外之物,而是有能让人感到心安的人存在。
但徐挽河却遇到了难题。
虽然他家师门似乎确实很有钱,然而习惯未雨绸缪的徐挽河,却并不舍得将身边的事物都全部放在山庄里堆灰。值钱的事物并不多(在某种意义上,徐挽河和荆澜衣一样无欲无求),然而剩下的都是徐挽河都很喜欢的——几卷写满了注释的经书,一些舒适的衣物,以及摆在窗台上的久经照料的几株海棠。
虽然徐挽河清楚地知道,他人生的轨迹,就是在一个又一个世界旅行。
——不断的抛弃熟悉的,喜欢的,习惯的人,事,物,甚至生活习惯。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身边每一个事物都充眷恋和留念。尽管抛弃的时候他也并不会感到多难过。但如果条件允许,他还是很希望身边都是一些熟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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