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柳寻英只是脚步顿了一顿,露出一副受伤但仍旧隐忍的模样,很识时务地告辞,什么都没敢再多说。
不速之客跟颜萧然在门口磨叽的时候,景繁生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翻身躺在床上,一腿高高翘在另一条腿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望着天花板。
颜萧然在门口静立了一会才抬脚迈进了屋内,精致柔软的靴底踩在地面上,足音很轻。
他的步速很慢,从门口到床边分明就没有几步远的距离,他却似已经走了好久。
景繁生差不多已经哼了半支曲子了,见颜萧然仍没有过来,他率先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
抬手将随意束着头发的发带撤了下来,原本已经散乱不堪的乱发瞬间化成了一头柔顺的青丝披散在肩上。
颜萧然这时候已经在床边站定。
景繁生将自己的头发拢了拢,没照镜子的直接将它们重新束在头上,这才对颜萧然说:“这里的事情都差不多处理完了?”
观颜萧然的反应似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点头道:“陈真人已经找到了解毒的办法,那些人还可以救过来。”
景繁生也点头道:“那祭坛已破,想必我昏睡的期间你们已经将附近又重新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可疑的东西了是吗?”
颜萧然继续点头,“虽然仍不知道那祭坛是谁建的,但我已经传令回了门派,他们会严格调查和防护的。”
景繁生随意道:“如此甚好。”
他说着便翻身下了床,将自己挂在墙上的黑色外袍重新穿了起来,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对于眼前之人主动要求回无量山的行为,颜萧然明显有一些怔住了。他的目光迟疑了一瞬,才重新投在景繁生的身上。
景繁生却不管他,穿好了衣服便径直出了门。
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
在农家小筑的屋里还没觉得,一出门,景繁生便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是一片艳阳高照。
祁邺城附近的村民们因为行尸的问题已被解决、天气也雨过天晴了而明显地表现出了不小的雀跃之情。阡陌良田之间又出现了不少重新出来耕地做活的村民和玩耍的小孩子。
冷不丁被刺眼的阳光一照,景繁生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他忽然回过头对身后的颜萧然笑道:“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先四处走走吧。嗯……我也好久没去炼妖塔那头看看了,正好这里离洛台也不远,不如就去那儿逛逛?”
炼妖塔建在一个湖心岛上,四面环水。洛台就设在炼妖塔的东南面,位于湖对岸的一处岸边上。上面设有一雕栏雅致的凉亭,在凉亭上可以看见不宽的湖对面,炼妖塔于云深雾绕间影影绰绰浮现的伟岸身影。
颜萧然御着剑,直接停在了凉亭的外面。
数百年前这凉亭还是对外开放、人人都可以过来歇脚观赏湖光山色的美好去处。
自从炼妖塔附近加强了防卫以后,连带着洛台也落入了巡护的范围,除了一些宗门里头的高层出示腰牌后才能进入以外,旁人都不能随意过来了。
但颜萧然做为四大宗门之一的无量剑的宗主,对于这里自然是有出入权限的。
炼妖塔虽然四面环水,但因为湖心岛的位置并不在正中,洛台这地方乃是与炼妖塔相距最近的地方,中间隔着的河道也是最窄最浅的一片区域。
但其实哪怕是最窄最浅的一片水域,就算没有修者巡逻防护,也不会有人可以在此处到达湖对面的炼妖塔——
护塔的大阵常年开着,虽然消耗的灵石数目巨大,但却能保证没有任何人畜可以在空中飞进炼妖塔所在的范围。
更不能靠渡船过去。因为这一圈环着湖心岛的湖水,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水。它叫洛水,也叫弱水。据说此水鸿毛不浮,沾之便会销魂蚀骨。不仅任何法宝船只都不能抵挡其腐蚀,便是连飞升期的老祖都不敢轻易尝试渡之。
若是一般修为的人掉进了里头,顷刻间便会死无全尸。据说这水可是会连死后残魂都给腐蚀消融个干净的。
要说当年景繁生提议加强此地防护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把洛台也封起来,却不是因为要防止有人在此处偷渡私自接近炼妖塔,而是防止有人会不自量力地自寻死路。
他那时候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士了。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便总想要指点江山,管这管那儿的,总觉得这天下是没了他就不行了的。
现在想想,倒是有点可笑。
洛台之上,弱水之畔,景繁生负手而立。
夕阳西下,一袭黑衣,上披着万顷霞光。
颜萧然这次并没有走上前去、走到他身边。他只是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静默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景繁生目光远眺,他看了一阵远处高耸的塔尖,忽然说了一句:“原来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颜萧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明晃晃的就是浑身一震。他的眸子不再带有痛色,而是挟着一抹无辜又绝望的味道。
颜萧然常年温润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兀自叫道:“景期……”
景繁生冷冷一笑,扭过了身来,道:“我这个小名儿,萧然君还是不要叫了吧。”
颜萧然的睫毛抖动了两下,便微微垂着眸只去看两个人的脚尖了……就像是个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依旧因为被冤枉而被大人批评了的孩子一般。
他依旧挺直这腰杆,身姿明明很是高大,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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